从沐春院出来,夏侯纾一眼就看到门口有个清瘦的小身影,趴着门探头探脑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夏侯纾定睛细看,可不正是夏侯氏三房嫡子夏侯翎嘛。
夏侯翎年方十岁,在从兄弟中排行第六,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生父夏侯泽是夏侯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夏侯纾的三叔。夏侯泽虽生在武将之家,但自小体弱,没熬过十二五岁便过世了,留下遗孀郭夫人与独子夏侯翎相依为命。郭夫人性情冷淡,平时寡言少语,夏侯泽在世时,她一边照料体弱多病的丈夫,一边养育年幼的儿子,虽然辛苦,倒也还算平和。夏侯泽过世后,她就将全部精力放在的夏侯翎身上,因而对夏侯翎看管得极为严苛。平日里,夏侯翎除了去私塾,就是被郭夫人关在霞飞院里念书习字,哪怕是夏侯翊和夏侯纾等一干从兄从姐,也不许时常接触。
寡母幼子住在一处,又不愿与他人来往,时间久了就把夏侯翎养成了腼腆怯懦的性子。再加上夏侯翎身体品性都随他父亲,单薄娇弱,又斯斯文文的,这都十岁的人了,竟看不出半点男孩子的气概来。
此刻,夏侯翎也看到了夏侯纾,远远便抱着一本书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三姐姐”。
走得近了,夏侯纾才留意到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身旁也没跟着其他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夏侯纾四下环顾了一圈,才盯着夏侯翎问道:“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我没有鬼鬼祟祟。”夏侯翎赧然一笑,连忙解释道,“三姐姐千万别误会。今日夫子有事告假了,母亲在小祠堂为父亲诵经,我闲来无事,想着沐春院的众位先生才学过人,就想过来请教一二。”
夏侯纾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来夏侯翎在撒谎。想来郭夫人此时确实是在小佛堂诵经祈福,但肯定不知道夫子提前回去了,只怕还当夏侯翎乖乖在书塾求学呢。看着事事谨小慎微的堂弟,夏侯纾既心疼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多嘴道:“翎儿,你是夏侯家的男儿,以后是要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在自己家里,你想去哪儿就大大方方地去,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不必畏畏缩缩的。”
夏侯翎认认真真地听着,然后规规矩矩的点头称是,毫无主见,听话得像个提线木偶。
夏侯纾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一番话白说了,却也不想仗着自己年纪长些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跟他说教,夏侯翎身边有的是教他如何做人处事的人,只怕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于是她顺手拿过夏侯翎手里的书瞧了瞧,不过是本《千字文》,算是启蒙书籍了,以夏侯翎的聪明,早就倒背如流了,哪里还需要请教他人。估摸着他是趁着母亲和夫子都不在,甩开了身边的仆从,想寻个借口去哪里野一会儿罢了。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像夏侯翎这样如笼中之鸟。圈养着长大的孩子,但凡抓住机会,就会想尽办法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夏侯纾是过来人,深谙夏侯翎此举的目的,也不揭穿他,而是说道:“沐春院的先生们此刻正在争论朝政之事,我想你应该也不感兴趣,正好我今日也闲着,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夏侯翎听到夏侯纾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眼睛里瞬间光彩四溢,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坏了他的美好计划。
察觉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夏侯纾心头一喜,也没给他想推辞理由的时间,转头对云溪说:“云溪,你让人去三婶那边走一趟,就说翎儿同我在一处,晚些时候便送他回去,请三婶不必担心。”
“可是……”云溪为难地看向夏侯纾,随后又看了看夏侯翎。在府里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她怎会不知道郭夫人得厉害。自夏侯泽离世后,郭夫人将夏侯翎视若骨中骨,肉中肉,片刻也不准离开自己的可控范围,那股子狠劲只怕连执掌中馈的宣和郡主都逊色几分。如果夏侯纾就这么把夏侯翎带走,郭夫人知道了势必会不高兴。而且夏侯纾自己都不是个省心的主,再带个小白兔一样的夏侯翎,万一出点什么差池,只怕日后不得安宁。
夏侯纾看出了云溪的担忧,摆摆手笑道:“翎儿是我的弟弟,难道我会害他吗?三婶若是怪罪,回头我自己去解释。你只管去通报一声,免得三婶见不着人又不知去向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