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如同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对青衣男子在武术造诣上仅存的钦佩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震惊和愤怒。
“把药给她吧。”紫衣男子劝说道,“权当是感谢她好心相助。”
夏侯纾惊愕地望着眼前骤然变得陌生的男人,心想这主仆二人也真是绝配,一个是天煞孤星,一个是冷面神,全都一副高不可攀、理所当然的死样子。方才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主仆可不是这个反应。怎么着?过河拆桥?上树拔梯?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夏侯纾几乎将所有形容忘恩负义的词语都想了一遍,尤不解恨。
“不必了!”夏侯纾赌气道。心想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她平时出门看到街边有行乞的人,随意打发几块铜板都能得到一句感谢。白日里救的那对母子,也是费尽心思打听她的姓名说要报恩。怎么如今救了别人的命却还被当作贼了?
这一刻,她希望紫衣男子主仆都能做个人。
紫衣男子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之意,也没留意她在这一刹那间心思转了千百回,只是温声道:“我瞧着你手上的伤口也不浅,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人都不见得是个好人,这药……”夏侯纾说着故意扫了一眼青衣男子受众的药瓶,“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那边要看姑娘的胆量了。”紫衣男子却是唇角微扬,瞬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夏侯纾,仿佛她才是那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可理喻的人。
气氛有些微妙,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箭弩拔张起来。夏侯纾想着青衣男子的手段,瞄了一眼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再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不禁心生疑惑,这两人不会是要杀她灭口吧?
紫衣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见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整个人都调整成戒备的姿势,忽然就笑了。然后他从身旁的青衣男子手中接过一个白色药瓶,蹲下身来往夏侯纾的手心里塞,柔声道:“回去记得小心医治,姑娘家,身上还是不要留疤才好。”
此言一出,不光是夏侯纾,就连他身后的青衣男子都愣了一下。青衣男子刚要说什么,就被紫衣男子挥手制止了,只好瞪着夏侯纾不再说话。
紫衣男子缓缓起身,将四周打量了一遍,再未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待夏侯纾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主仆已经走了好远。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夏侯纾顾不上手臂上还有伤,突然跳起来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喊了几声,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清凉的晚风。
酉时的钟声就在此刻响起,夏侯纾这才注意到山间不知何时起了雾,苍茫的暮色几乎将整个迦南山包裹了起来,方才还热闹的竹林一下子陷入寂静,刺鼻的血腥味肆意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连着伤口的疼痛感都格外得清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夏侯纾捂着伤口走远了些,才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停了下来。她忍着痛将左肩的衣服褪下,然后用匕首从贴身的裙子上割了一块布,用牙咬着一头,再用右手简单系上。
血暂时止住了,她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稍作休息后,才拿着那卷经书沿着原路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