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无措的望向江思雁,望向他的少女。
她在望着裘光熙,紧紧望着。
目光里,没有他。
……
新家,不是富丽的大宅子,大院子,而是一处潮湿的地下室。
他被困在了里面。
全身上下,系满了许多细管。
他能看到,感受得到,每时每刻,都有什么东西,自他的体内流出,顺着管子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挣脱不了。
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抱紧怀中的包裹,呆呆的看着脚下。
时不时的,会有人进来。
将一些他认不出的药草放在旁边,扯着他的长发,触碰那些药草。
每一次,都有新的东西融入身体。
但……那些以前能用出来的东西,药性、毒性,全部全部,他都无法动用。
一旦动用,绳索的符箓便开始活动,有火,有雷。
落下身上很痛。
他不敢再动。
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困,经常会睡过去。
地下室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看不到天亮,看不到天黑。
他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只头上的长发,从原本的墨绿之色,渐渐褪去了绿意。
他的头发,或者说枝叶,变成了枯黄的颜色。
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因为以前的时候,一旦花盆中的药草变成这个颜色,便会被少女丢掉。
随意的扔在墙角,然后更加枯萎,直到最后,成了灶台里的一把火。
亦或是……烂进泥土。
他开始想,少女为什么不在呢?
她不是许了承诺,说不会再丢下他吗?
怎么,他连见都见不到她?
他不太开心,于是开始挣扎,顶着那些落在身上的火,雷。
用枯发做藤,扯断几根细管。
不多久,江思雁进来了。
他终于见到了她,见到了他的少女。
他想开口,让她帮他解开这些绳索,放开她。
只是,没来得及。
她将一瓶水,泼在了他的身上,红色的,不知名的水。
他是植物,本不该因为水感觉到痛。
可那一瞬,真的,好痛好痛,比之火、雷,要痛千倍万倍!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死掉了。
如果真的死掉……说不定,更好一些呢?
身上,被加了更多的绳索符箓。
他动不了。
连抱紧那个包裹都无法做到,只能任其掉落在地上,沾了灰尘。
江思雁看也不看他,只冲着一旁的人道。
“看好他,千味草是关键,绝对不能出问题。”
她离开了。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的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情。
可能是难过吧。
少女没有抛下他。
是他,不想再留在她这里了。
他,不想和少女一起,在悬崖石头上生长了。
一根草,看日出日落,随风摇曳……也挺好的。
他清醒的时间,开始少了起来。
很多时候,都处在浑浑噩噩,思绪不清的状态里。
长发全部枯了,身体,也不再向以前一样,能维持住人类的表象。
他看不全,但也能想象得到。
自己,应当与少年用来烧火的枯木,一个样了吧?
他想,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