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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孰是孰非
睡了不知多久,安心听到脚步声,她警觉地睁开眼睛。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轻轻的敲门声,然后
是段龙的声音:「醒了吗。」
「嗯。」安心轻轻应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抓着薄薄的被子,心跳还是不由自
地加快。
「村长把饭准备好了,吃了我们就出发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安心听到他走下楼梯的声音,他都没有进来。
吃了村上精心准备的早中餐,一行五人离开小小村落,继续前进。大约走了
两个多小时,在一条简易的公路旁,安心看见路边停了两辆军吉普,边上站了几
个军人。领头的人看到段龙,热情地和拥抱,很客气地请他们上车。
路况很差,车经常一跳一跳地剧烈颠簸,安心紧紧抓着扶手,身体还免不了
与并排坐着的段龙撞到。有几次她几乎半个身子都倾在他怀里,只要他伸手,就
能很自然地搂住她,这都不算是揩油,谁让车这么震呢。但出乎安心的意料,他
只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偶尔说一句:没事吧,小心。
路上,段龙告诉安心,和他作的是掸东同盟军369师第一旅,在以勒地
大概拥有4万多亩罂粟种植,一年能产鸦片生浆近3吨,如果提炼成海洛
因至少也有一吨以上,完全可以满足那位族长的需求。而且以勒一带出产的鸦片
质量特别好,他愿意低于市场二成的价格长期货源。
在日落时分,到达了一处部队的营地。段龙说,近段时间同盟军司令林贤明
身体状态不好,各师、旅长都到勐拉市去了,只有副旅长和参谋在。晚餐很丰盛,
从隆重程度说应该算是晚宴,段龙和军官们都相当熟稔,有说有笑,就象兄一
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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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安安静静坐在段龙身边,看上去的些拘谨。那些军官们一个个敬安 心酒,
安心说,我不会喝,只能意思一下。他们倒也不勉强,自己一口干了,安心抿一
下他们也不以为意。虽然喝得不多,安心白皙的脸颊还是染上了胭脂一般的颜色。
「段大哥,你可要努力呀!」
「段大哥,羡慕你呀!」
军官大多会说国语,明眼人早看出段龙对安心有意思,不好说得太直接,不
过酒喝多了,话当然也多。安心低着头,脸红得象熟透的苹果一般。
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段龙说,今天有点晚了,就住在这里,明天会带她去
看罂粟种植,顺便也到他家看看。在送安心去住的地方路上,段龙说,为什么
那些军官对你那么客气。安心想了想说,那肯定因为你吧。段龙哈哈大笑说,你
错了,他们才不是看在我面子,你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当然客气了。
给安心安排的住所应该是某个高级军官的房间。走到门口,段龙停下了脚步,
指了指不远处两个哨兵,说:「好好休息,有他们守着呢。」然后指了指另一幢
房子:「我住哪里,有事叫我,住在军营里,不会怕吧。」
「不会。」
在安心进门的时候,感到段龙依然立在原地看着她进去。
虽然来到这里,段龙依然与在腊孟时一样彬彬有礼,没有丝毫的越轨之举,
但这个晚上安心仍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会突然醒来,竖起耳朵听有没有动静。
在醒醒睡睡之间,天又亮了起来。
吃过早饭,在参谋的陪同之下,安心参观了369师第一旅的罂粟种植。
车转过一片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在两个山头之间,一片盛开的红花映入安
心的眼帘。作为一名缉毒警,安心当然看到过罂粟花,但几千几万株盛开的罂粟
花组成花的海洋,这样的 风景依然令她感到无比的震撼。如此娇艳美丽的花朵,
却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因为它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安心不由心生感叹。
「第一次看到吧,很美吧。」段龙站到在安心的身旁。
「是很美。」
「你是不是在想,这样美丽的花朵,很难和鸦片、海洛因这样的毒品联系在
一起。」
「是的。」安心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不
|
是自己刚刚想到的吗?
「其实有毒的不是这些花,而是人的心。」
「什么意思?」安心的心跳得更快,他这话好象话里有话。
段龙没去看她,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说:「比如四号海洛因,这里便宜,也
要十几万一公斤,到昆明至少得五、六十万,你们北上广要上万。这么贵,谁
都知道吸这个东西要上瘾,但有谁逼着他们去吸的吗?是自已做的孽。天做孽犹
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这又怪得了谁呢?明明是自己找死,但吸的人没事,我们
卖的人抓一个杀一个,这又算什么?哪一天吸的人和卖的人同罪了,我们真都得
改行了。」
「嗯。」安心应了一声。她并不认同他的话,法律就法律,你违了法就要受
到惩罚,虽然说吸的人也是有问题,但没人去卖,吸的人自然就会少,毒品的危
害自然就会降低。
「你说,这里有这么多的鸦片、海洛因,当地人吸这个多不多?」
「不知道。」安心是真的不知道。
「吸的人不是说没有,但也真的不多。按道理,这里鸦片到处都是,不象你
们那边有钱还特别难买,你说为什么吸的人不多呢?」
这倒也是,昨天一起吃饭的军官肤色大多还是蛮健康的,并不象是长期吸毒
的人。
安心想了想说:「或许这里的人种这个,知道这东西会上瘾,毒害大,对身
体不好。」
段龙笑了笑说:「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吸的人少要是因为这里穷。」指了
指在花海里几十人正在割浆的男男女女说:「在他们的眼睛里,那罂粟花、罂粟
浆就是他们的吃的粮食、穿的衣服、还有生病时的药品。在这些基本的需要都没
得到满足的时候,人怎么会有心思去吸这个东西。就连部队也是一样,昨天他们
对你那么客气,因为我说你是一个大顾,他们更是指望着这东西去发饷、去添
置新装备。」
不论段龙是如何罪大恶极,他这话还是令安心无法反驳。整个金三角地之
所以会成为毒品的供应基地,除了特殊的地理位置、军队的地方割据,贫穷落后
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突然,安心骤然警觉起来,段龙和自己现在身份都是毒品贩子,但他这么说
似乎有给贩毒开脱的意思。这什么意思?是有感而发?还是试探自己。
正当安心忐忑时,段龙转过身,望着她说:「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长,而且
我们做得也同一种买卖,但我总隐隐有一种感觉,你对毒品这东西在内心深处是
厌恶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去卖这东西是因为你是家族的一员,你改变
不了自己的 命运。但我可以改变,让你永远和这东西脱清任何的干系。如果没有
你的出现,我相信即使不为了我自己,为了那么叫我兄的军人,为了在田里劳
作的老人小孩子,我还会再干几年。但你的出现,让我感到 人生还有别的选择,
还有更美好的选择,所以我是真心的,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说到动情之处,段龙很自然地握住了安心的手,安心轻轻的挣了一下,没挣
开,也就任他握着。
「我段龙对天发誓,这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说着,段龙缓缓地低下头,向着安心吻去。看着他越越近的脸,安心心中一
阵慌乱。怎么办?推开他?正常吗?让他吻自己?这怎么可以?无论段龙说得多
么的感人,那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之中的脸安心永远无法忘记。
在双唇已经都要快触碰到之时,安心将头扭了过去。
「让我想想。」
这句话从段龙说出喜欢她的时候,安心已经至少说过七、八遍了。
「没事,这样的大的事情应该认真想想的。」段龙爽朗的一笑,放开了握着
她的手。
虽然他脸上的微笑依然如阳光般灿烂,但安心凭着女人的直觉还是隐隐地感
到他浓浓的失落。
又参观了几个种植,吃过简单的中饭,参谋把开来的吉普车交给了段龙,
说,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们了。
段龙发动汽车后,安心问,我们现在去哪里?一路上过来,还有几个雇佣兵
在一起,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她心里又开始发憷。
段龙说,我有两个家,一个是小时候住的,一个是有钱以后买的,你想到哪
一个去看看。
安心想了想说,你定吧,我都可以。段龙说,那先去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吧。
车在崎岖难行的小道上开了足足二、三个小时,也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大概
只有几十户人。村口有几个孩子在玩闹,看到段龙,就象见到宝贝一样围了上来。
段龙从吉普车后坐的旅行袋里拿出一大包饼干 糖果,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地
围住了他。
安心看到那些赤身上身的孩子个个又黑又瘦,明显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贫穷
在这个国家就象呼吸一样无处不在。
「走,我家在村子的最里面。」段龙提起旅行袋向村子里走去。
安心看到,村子里很多屋子,门敞开着,男人用棒子搅动着铁锅里棕黑色象
浆糊一样的东西,而女人多在边上将煎制好的鸦片膏切开分块包装。如果纯粹从
缉毒警的角度出发,这个村子无疑是一个制造毒品的据点,虽然这不是在中国,
但缅甸也已向国际会承诺,一定会严厉打击制毒贩毒。但看着茅草盖的房子,
看着里面几乎是家徒四壁的简陋摆设,望着捧着饼干 糖果象跟屁虫一样跟在段龙
身后的孩子,安心感到禁止毒品、打击毒品的道路真的还非常的漫长,也比想象
中要复杂得多。
「阿龙,你好多些时候没来了。」
「龙啊,阿婆好想你。」
「阿龙,今天一定要到我家吃饭。」
「阿龙,可谢谢你的药,我咳嗽好多了。」
「阿龙,我女儿下个月嫁人,你可一定要来。」
段龙和他们一个个打着招呼,拿出包里的营养品还有药品送给他们。安心感
到,越过国境到达的那个村庄,他是贵宾,别人对他是尊敬和客气。而这里是他
的家,有的是熟络与亲热。
「龙哥,这是嫂子吧。」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蹿了出来。
段龙狠狠地敲了一下那个人的脑袋:「别乱说!」那人笑嘻嘻地跑了开去。
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没有自来水,所以很多的村落都建在河边。段龙指着不远
处的一处茅草房说:「那就是我的家。」说着他转过身,把空着的旅行袋扔给还
跟着的那些小孩:「东西真没了,别跟着了,下次再给你们带。」孩子们笑着打
闹着抢夺着旅行袋跑开了。
安心走进段龙的家,和刚才她看到的房子一样的简陋,没几样象样的家俱,
几
乎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