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棠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这个屋子里烧的碳太旺,有些口干,万一待会儿要说很多话,就麻烦了。
左溶溶已经很愤怒,但是被温若棠拦了好几次,也没办法帮忙说话,只得按捺住火气,把手里的茶盖重重地合在茶碗上。
倒是楚老夫人眼神不大好,又一惯心大,吃吃喝喝了半天,根本没看出什么暗流涌动,只是笑着道:“快,快,把彩头给选中的人分一分,正好郡主也在其中,我的那些首饰,就都给郡主了。”
徐兰语正要言谢,楚端忽然抬手拦了拦,又看了眼赵无渊,赵无渊点了点头,楚端便开口道:“祖母,还需稍等一下,有一篇诗作,实在特殊,得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品读,那之后再考虑怎么分彩头也不迟。”
季老夫人坐在一旁,眯了眯眼,“品读?都是年轻的孩子们做的诗,何至于这么些人一起陪着品读?”
楚端面色古怪,“因为实在是写得好。”
季老夫人道:“既然写得实在是好,为何不如其他好诗作一般被选中。”
“因为……没写完。”
听到这三个字,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温若棠。
没写完还交了诗作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季老夫人轻轻向后靠了靠,道:“那就读一读吧。”
楚端应了声“是”,拿着温若棠交上去的那张纸,读出了第一句话。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他读得慢,而且每一句中间都可以留了品读的间隙,季老夫人便皱了皱眉,问:“胡天?胡天是何方天?只第一句话而言,就似乎有些不对。”
楚端道:“您继续往下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季老夫人的眉头展开了,她不再说话。
而下面已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端还在继续。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他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季老夫人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道:“后面呢?”
楚端道:“只写到这里。”
季老夫人长长舒出一口气,看向温若棠:“是你写的?”
温若棠起身道:“回老夫人的话,是出自我手。”自然她心里已经向岑参道了几百遍歉,只望这位诗人的在天之灵可以不要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