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军队越过长江天堑,斩灭南人苟延残喘之主,赐其亡国主号为炀帝。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胜利的消息通过昼夜不停的驿马传回了坐镇中央的大兴城。
普天同庆的事,天公却不作美,一连下了十天雨,断断续续地下,下起来密密绵绵,仿佛老天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抽抽噎噎地哭。
时间久了,闲在家中无法下地耕作的百姓们就聊起了城中一则流言:南边那个陈炀帝才是真命天子,被本朝杀了,老天都在哀伤。
“大逆不道!”当朝皇帝杨坚拍案而起,他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太常卿何在!”
天子颇不常见地发怒,侍官吓得缩了缩身子:“回禀皇上,太常卿今日天未亮便在宫门外等候,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速传!”杨坚皱了皱眉,本想发作问侍官为何不通报太常卿求见一事,话到嘴边,临时想起来是昨夜他难得脱离皇后掌控,得以宿在一宫女处,唯恐春宵苦短,吩咐了侍官,无论何事不得打扰。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连日大雨影响,昨夜他面对宫女朝气蓬勃的身子,竟有些提不起兴致,所以今日肝火尤其旺盛。
太常卿刘灼一身玄色官袍,伫立在宫门外,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却浑然不觉。一听到侍官传唤,他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恨不得马上就去到皇帝跟前。侍官见他脸色憔悴,双眼赤红,眼中掩盖不住的焦虑,也知道出了大事,不敢怠慢。二人一路无言,急匆匆地往御书房走去。
“这雨是怎么回事?你身为太常卿,为何对这雨毫无知觉?朕要你有何用?封你太常卿高高在上,你却像个废物一样!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朕吗?”杨坚气咻咻地指着刘灼破口大骂。
刘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心中知道,杨坚以宰相之身继位,最恨别人说他并非天选皇脉。他在心中斟酌一番,才说:“回禀皇上,这雨确实蹊跷,下雨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和迹象,大兴上空原本半个月内都无雨。”
“那这十天的雨是惩罚朕糊涂吗!”杨坚怒不可遏。
刘灼吓得连连磕头:“并非如此!并非如此!皇上请息怒!这雨……似是……非天上而来。”
杨坚见刘灼又要拿那番怪力乱神来糊弄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刘灼,你是太常卿,你不是道士!你难道又要跟朕讲有妖魔鬼怪作祟吗?”
“这……”刘灼为难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皇帝不肯相信他。但是除了有妖魔作祟,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大兴城中频频出现的怪事。
这场雨,和那些怪事一样,都无法以人力和天地造化来解释。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妖魔作祟,乱了天地纲常。
他艰涩地开口说道:“臣无能……”整个人垂头丧气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杨坚想起刘灼曾数次鼎力扶持,在北周时便对他忠心耿耿,还替他网罗了许多人才,心中怒火稍稍平息:“那你今日着急来见朕,是有何事?”
刘灼还未从杨坚言语打击中恢复,低落地说:“这场雨,恐怕还要持续十天。”
杨坚大惊失色:“还要十天?这十天之中,百姓家中余粮恐怕已耗尽,再过十天,大兴城中便无粮可用了。”
烽烟弥漫四方,尚未彻底平息,国力和国库原本便都捉襟见肘,大兴城若粮食紧缺,恐怕又要动荡作乱。
“至少还要十天。”刘灼说。
“你怎么推算出来的?你不是对这场雨一无所知吗?”杨坚狐疑地看着刘灼。
“臣……有一友人,对这场大雨似乎有些见解。”刘灼犹犹豫豫地说道。
“那为何不早些引荐给朕?”杨坚心中更加疑惑,刘灼并非藏私之人,平日里也很乐于举荐能人异士入朝为仕,也因此落得好人缘和威望,稳坐太常卿之位。
“他……”刘灼微微叹了一口气。
杨坚顿时拉长了脸:“太常卿难道记恨朕刚才发怒?如此吞吞吐吐地,是对朕心存芥蒂?”
刘灼连连磕头:“臣不敢!只是那人他的本领有些耸人听闻,似神似鬼,行事乖张,臣怕说出来,亵渎皇上圣听!”
“哦?说来听听,朕不怪你。”杨坚来了兴趣。
刘灼这才说出那人的来历。原来,刘灼半年前在大兴城中游玩时,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见到一个神医起死回生,便结交了这个朋友,想把他引荐给太医局,但是被他拒绝了。刘灼只好将他带回府中好生供养,以备不时之需。
这场大雨来临的第一天,那声称名字为张若虚的神医找到他,说此雨非天意,要连下二十天,恐怕危及江山社稷。但刘灼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张若虚只会行医,这气象之事,他不如太常卿辖下的其他人。
结果这雨果真不同寻常,而且已经下了十天了。眼看大兴城遭雨洗,民生危急,刘灼才想起张若虚说的话,想传他问话,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太常卿府。看来,他是对刘灼的怠慢心有不满。
刘灼连夜登上灵台,看了一夜,大兴城上空依旧是无云有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下定决心,前来皇宫禀报此事,望皇帝做好万全之策。
杨坚眉峰紧锁,如刘灼此言当真,当务之急是命令晋王杨广加紧把江南的粮食运回大兴城,以解都城燃眉之急。最令他担忧的是,倘若此事是人力所为,这个人是否意在威胁他的江山?
“朕限你三日之内将那张若虚找出来,押送到朕面前。”杨坚阴沉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