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着去揪他:“要你装!要你装!”
程循就跑。
陆令姝在后面追他。
“你快告诉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你你,程子义你还跑!”
…………
程循自从秦国公府出来之后,嘴角一直翘得高高的,凤眼的清冷都被眉宇间柔和的笑意冲淡了许多。
程夫人心知肚明,装作不知道。
坐上马车,程循骑马护送母亲回程府。
今日他特意请了假。
路过一处酒楼,二楼雅间忽然掉出了一粒花生米,正巧就砸在程循的头上。
程循抬头往上看。
一名大约二十岁上下,身着黑袍的郎君恰也从窗口抻出了头来,自上而下的看他。
见他望过来,左右一瞧,对他不清不楚地使了个眼色,旋即收回了头去。
程循沉吟片刻,转而对程夫人道:“母亲,我忽然想到卫所中还有些事,您先回去,我去去便回。”
程夫人颔首,叮嘱他注意安全。
看着马车走远了,程循才下马,将缰绳递给迎出来的店博士,径直上了二楼临窗口的雅间。
早有人在里面等着他。
果是那黑袍郎君。
见对方过来了,他小心打开门,先谨慎观察了周围一番,才将程循拉进来。
程循不由皱起了眉来。
“易直这般小心,找我是所为何事?”
黑袍郎君正是王绍。
王绍给程循倒茶,说道:“非常时期,我阿爷近来总在我面前骂你,虽我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总不能让人看见我同你来往。”
王绍的父亲乃兵部尚书王荃,而王荃的妹妹,正是宁王妃。
也难怪王荃会骂他,约莫是知道了宁王府的那些事。
程循沉默片刻,说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请我出来。”
王绍倒完热茶,推到程循面前。
做完这套动作,他竟然也沉默了。
“易直兄并不是吞吞吐吐之人,有什么便直说吧。”程循说道。
王绍咳嗽了一声:“那个,我想说的是……其实……”
程循眼中的疑惑更重。
他与王绍从前不对付,现在关系也不怎么样,对方不该有事求他。
但这样难以启齿的口气,又好像是有事要求他。
“看来易直兄是还没想好,不如回去再好生思虑一番,若没什么别的大事,我便先离开了。”
程循转身就走,王绍一惊,忙拉住他,“你别走!我说!”
“我,我喜欢你妹妹!”
程循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妹妹?徽娘?”
王绍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话抛了出去,其它的就好说了,他继续说道:“我从前看不起你,待你也不好,因为我总觉得,你阿爷当年能做出那等事,必定也教不出好儿子,是以我处处为难你,挑你的刺,然这些年,你却从未因此而为报复过我。”
“我承认,我是错的,你阿爷的过错我却迁怒于你身上,我不是君子,也不是一个清醒的男人,如果不是遇到徽娘,或许我还会一直再错下去……”
提到徽娘,他的语气都急促起来,连程循都察觉到了。
程循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王绍激动的打断程循。
程循呆了一呆。
王绍脸上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她跟我说,她明年十五岁,很快就要及笄,她阿娘已经在准备为她择婿,就等你的婚事定下之后,娶了新嫂嫂,她也该出嫁了。”
程循忍不住道:“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妹妹向来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
“怎么跟你没关系,”王绍苦笑,再苦笑:“她说,她的郎婿,必定要与他的兄长比肩,必定要有她兄长不屈的人品,必定要……”
他幽怨的看着程循,“必定要得到你的认可。”
听到这句话王绍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能想象你的心上人要你去求得你欺负了十年的死对头的原谅是什么感觉吗?
关键这个死对头还是他心上人的亲哥哥。
程循很头疼,他不知道徽娘怎么惹上王绍,他甚至想说一句,我妹妹哪里要你这么喜欢,我替她改行不行?
“易直兄,我还是那一句话,”他说道:“择婿一事,除了我母亲,只有徽娘一人可以做主,若是徽娘真心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是绝不会横加阻拦的。”
他一口喝完了王绍倒的赔罪茶,转身离开。
若是徽娘真心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是绝不会横加阻拦的。
当初六娘喜欢程循,王绍死活不同意,以为是程循故意勾引他单纯的妹妹,还曾当众羞辱过二人。
没有想到,转眼间现世报就报到了他自己身上。
王绍忽然觉得,自打自脸,太他娘疼了!
…………
程循被妹妹的风流债搞的很头疼,回去问她:“你和王易直是怎么回事?”
程徽娘说道:“就是阿兄以为的那回事。”
程循:“……”
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他。
“我喜欢王易直。”
程徽娘坦坦荡荡。
程循将她拉到书房里,关上门,“不要骗我徽娘,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程徽娘打开门要走,被程循拦住。
程循满脸无奈:“徽娘,王易直人品端正是不假,我不说他坏话,这些年他除了欺侮我是瞧不起我外,从来没有欺侮过其他寒门子弟。”
“但是徽娘,如果你只是看中他这个人,你兄长我无话可说,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接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跟他说,若是想要求娶你,必定要得到我的应允,他满腔热血,果真为了你来寻我,向我道歉,他与我愈接近,就意味着与他父亲离心,到时候……”
倘若王绍是个冷酷无情的世家子弟,徽娘与他而言,只是娶与不娶的分别,可是现在,他却敢冒着违背他父亲意志风险来私下找他见面,便说明徽娘对他来说,是她愿意不愿意。
无形之中,他已然偏向徽娘。
“徽娘,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里,不管睿王成与败,阿兄只希望快快乐乐的嫁人,而不是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