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漱口。”她把茶盏推给他。
程循喝了水漱了口,“姝娘,你——”
陆令姝忽的倾身,霸道地咬住了程循的唇。
她两条细长的小胳膊圈住了程循的脖子,将整个身子都贴在程循身上。
突如其来的柔软令人眩晕,程循的手忍不住抚上了她单薄的背脊,即使隔着厚厚的冬襦,依旧能感觉到男人的心口炽热的心跳。
半响后,陆令姝满足的靠在程循的怀中。
这才是他熟悉的姝娘。
程循的耳根又热又烫,但这一刻,他总算是踏实了。
…………
两个人从陆氏布庄出来,沿着大街往回走。
程循看着她眼睛总往一边的糖葫芦摊上瞟,就拉着她的小手去给她买糖葫芦。
“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一个。”
陆令姝指着一串又红又专的糖葫芦。
程循挑出来那串被选中的糖葫芦结账,递给她。
陆令姝咬了一口。
好甜啊,牙都要甜倒了。
想到程循刚刚吃了一碗加盐加多了的粟米饭,她便将糖葫芦递给他,说道:“你也吃。”
程循怎么会跟心上人糖葫芦吃,他矜持的笑:“你快吃吧,我不喜欢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陆令姝坚持要他吃:“你吃嘛。”
程循笑,低下头,咬了一只糖葫芦。
“甜吗?”
程循不常吃糖葫芦,他觉得有点酸,但还是说道:“甜,很甜。”
像你一样甜。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都被不远处的薛琅看在眼里。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郎情妾意,手中的拳头攥的紧紧地,但看到陆令姝的那一刻,面上却倏的换上了一副温和而彬彬有礼的微笑。
光明与阴暗交替仅仅一瞬间,陆令姝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程循问道。
陆令姝说道:“是安国公。”
两人都看见他了,薛琅上前施礼,语气谦卑,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
“前不久九郎从大理寺出来,已将实情像我合盘托付,对于安宁县主,委实抱歉,九郎他自小娘就去了,叔父大人既当爹又当娘,难免又疏漏之处,我也是看着九郎长大的,一别京城多年,再回来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这样!”
“身为兄长,我亦有过错,更何况,若不是我那日在周国公府请县主喝茶,九郎也不会和县主熟识……我薛琅实在是,罪孽深重啊!”
“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您千万不要这么说!”陆令姝说道:“到底是谁做错了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些都不关您的事,您也不必为了卢九郎来向我道歉!”
薛琅摇头苦笑:“那怎么能行,都差点闹出了人命,”他看向程循,关切的问道:“子义,你后背的伤,也不知严重不严重,可有看过医师,医师怎么说的?”
“医师说没问题,休养三两日就好了,”程循正色道:“元邈你且安心,便如适才姝娘说的,谁对谁错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赔罪,我和姝娘都不会怪你。”
我和姝娘……薛琅看着眼前的两人,女子俏丽男子英武,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没有人会说两人不般配的。
可是怎么办呢。
他就是觉得两人不般配。
“如此,我心里还是不安,便请你们吃茶,算是赔罪,好不好?”
薛琅这样坚持,程循和陆令姝都有些推辞不了了,只好跟着他去了一家茶馆,喝过茶才算事了。
“你什么时候和安国公这样相熟了,还唤他字?”陆令姝好奇的问道。
这个……程循不好意思说,但他不会说谎,便将那日两人分手后薛琅为他撑伞又带他去饮酒散心的事告诉了陆令姝。
陆令姝小嘴一撇:“还不是你咎由自取,最后被人看了笑话。”
程循立刻道:“所以我知道错了!”又怜惜地问:“那天下了雨,你回去之后有没有生病?”
心上人身子娇弱,他大手拂过的地方连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你说呢!”一提起这个,陆令姝就来气,“我回去当然生病了,还烧了几日呢!你怎么补偿我!”
还能……怎么补偿。
程循小麦色的脸有些发红,他低垂着一双好看的凤眼,轻声说道:“姝娘想怎么补偿,我就怎么补偿。”
薛琅回到安国公府,听说安国公太夫人在正房等他。
一定是因为卢九郎的事。
卢九郎早死的娘是安国公太夫人的表妹,也是手帕交,只可惜红颜薄命,去的太早,卢父续弦之后,又陆续生下了嫡次子、嫡女,这么多儿女,他早就将嫡长子抛到了脑后去。
走到上房门口,薛琅步子顿了一下。
半响,他才迈进去,施礼道:“母亲。”
安国公太夫人果然说的是卢九郎,不无怜惜:“……九郎毕竟是你的表弟,纵然他做了错事,但是他娘去的太早,这孩子小的时候你还抱过,他就在耳房里,你去看看他吧。”
薛琅应是,去了耳房。
卢九郎在地上蜷缩着,一见到薛琅进来,呜呜的扑到了他的腿上,哭道:“表兄你救救我,表兄你救救我!我没有活路了,我阿爷原本便不喜我,他现在要将我赶出家门!”
短短几日不见,卢九郎原本一张珠圆玉润的消瘦的只剩下了颧骨,再也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
薛琅捏住卢九郎的下巴,柔声细语:“我没有救你吗?九郎,再多关几日,你的后娘都要忍不住给你送鸩酒了。”
“我知道,我知道,表兄对我恩重如山,”卢九郎忙说道:“可是我还年轻,我不想被流言逼死!表兄求你帮我去求求程子义,我不是故意对安宁县主不轨的,我是喝多了!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是故意伤他的!”
不光女人惧怕流言,男人也一样。
卢九郎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我真的……求他不要再散布那些流言了,我没有**过任何一个良家妇女,除了安宁县主这一次是我昏了头,我真的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我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啊……”
他就是个有娘生没爷娘教的纨绔子弟,自小斗鸡走狗,遇到看得顺眼的小娘子就忍不住调戏一番,但他也是个有底线的纨绔子弟啊。
他发誓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良家女!
薛琅面上微笑,眸中却一片冰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卢九郎顿时又惊又怒。
不就是因为薛琅的暗示,他才会故意喝多了酒壮胆,给陆令姝下迷药,企图让她成为他的人吗?!
什么全身心,误人子弟、毁人名节,他真是昏了头!
此刻的卢九郎懊悔的肠子都是青的,但他根本不敢反驳薛琅,因为还要靠着薛琅活命,他将苦果全部吞下,“是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表兄救弟弟一命,弟弟日后必定为表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