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这家酒馆还是人流如织。
无数把脑袋别进腰带里的冒险者,从冒险者工会里领取任务,完成任务,获得酬金,然后把拿命换来的金币,花在这家酒馆里。
这家酒馆的老顾客都知道,酒馆的第一层就是普通的酒馆,坐在柜台前的老板娘虎背熊腰的,横着看跟个豆油桶似的,竖着看跟个车轱辘似的。
在冒险者团体中甚至流传着老板娘曾经赤手空拳打死一只魔熊的传闻,还有很多老冒险者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就在现场。
这里出售便宜的劣质酒水,只需要一个铜币,就能喝到不省人事,当然这么便宜的酒水,就不要指望着能有多么好的味道——这种勾兑的劣质酒水,有一种馊掉的米饭的味道,好在这种味道很淡,倒也不是太过难以接受。
酒馆儿的地下室却别有一番乾坤。
不足500平米的空间,被分成了俩个部分。
第一部分被划为赌场,狭小的空间里摆满了宽大的赌桌。
这里的顾客大多不是身家丰厚的有钱人,而是渴望着一夜暴富的穷人。
各色各样的赌徒挥舞着钞票,把自己一生的积蓄或者是亲人治病的救命钱压到赌桌上,期待自己下一盘可以一举挽回之前的损失,甚至略有盈余,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能够大赚一笔,那就更好了。
第二部分就更有意思了,或许是这里的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待在这一部分的女孩子穿的都格外清凉。
棉纱,破布头,甚至是一些丝线,勉强遮住了某些要害部位。
好在这个部分的客人都很讲究,他们大多是一些善心的人,不乐意看到这些女孩子受苦,用自己的钱去接济她们。
这间有着悠久历史的酒馆,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嘭!
酒馆的大门被猛的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葛杰夫鼻翼翕动,大踏步走进了酒馆之中。
方才还热闹万分的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和魔法师不同,战士的等级是可以通过肌肉的紧实程度进行粗略估计的。
以葛杰夫丝毫不逊色于酒馆老板娘的粗壮身材来看……
这个家伙的等级肯定不低,酒馆中目光老辣的冒险者们迅速达成了共识。
一些想着从鲁莽的新人身上榨取些钱财的冒险者,瞬间熄灭了这个心思。
“我听说,这里是整条街最好的酒馆,”葛杰夫伸出宽厚的手掌,扶住一个差点因为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的小厮,“小心些,这里的桌子棱角很尖锐,要是被撞到要害,即使你是精钢级冒险者,也会吃不消的。”
“谢谢,谢谢你,先生。”
小厮不停地鞠躬,把身体蜷缩得像是一只煮熟的海虾。
葛杰夫不再理会这个家伙,迈开大步,走到了酒馆的台子前,拽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来。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先来两瓶,如果味道好,我还会多买上几瓶。”
葛杰夫的声音洪亮,像是在喉咙里装了一个大喇叭似的。
在王宫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磨削掉葛杰夫高昂的斗志。
因为,葛杰夫对兰布沙三世有足够的信心。
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为王国奉献自己的力量。
葛杰夫无比确认这一点。
唯一令葛杰夫感觉到担心的,就是那些短视的贵族,会不会因为为了快速获取更多的利益,做出一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譬如,刺杀兰布沙三世。
因此,葛杰夫虽然被一撸到底,失去了一切职务,却依然停留在王都罗伦提城。
葛杰夫培养出来的战士,会成为葛杰夫的眼睛,把王宫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葛杰夫。
一旦贵族们有什么移动,葛杰夫就会立刻带着一身装备,硬闯进王宫之中,誓死保护兰布沙三世的安全。
“酒!快点。”
葛杰夫大声嚷嚷起来,像是一个粗鲁的冒险者一样。
说到一半,葛杰夫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酒馆里闹哄哄的,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酒水的香气,臭脚丫子的臭味,汗水发酵的酸味,还有某种不知道名字的烟草味道。
——这种熟悉的氛围,让葛杰夫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还没有战胜布莱恩·安格劳斯取得战士长的职位的时候。
“这位先生,”长得跟个立方体的老板娘,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从地上拎起一个硕大的酒桶,吨的一声,砸到了台子上,“我们这里的酒,都是论桶卖的!按瓶卖,那是娘们的喝酒方式!”
葛杰夫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声。
“好,论桶卖,就论桶卖,但是,老板娘你可得给我准备一个杯子,我总不能抱着酒桶喝吧!这形象可不怎么样,还容易喝到一嘴酒桶外沿的木头沫子。”
葛杰夫说道。
“当然,顾客就是兰布沙四世!”
壮得跟一只棕熊似的老板娘,拿出了一个和碗差不多的杯子,挑衅似地扬了扬眉毛。
葛杰夫失笑,索性不去接老板娘的杯子,单手拎起酒桶,凑到脸前。
葛杰夫用力一嗅。
——这是葛杰夫在做冒险者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冒险者之间,有着许多勾心斗角的龌龊事。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有毒的东西,都是有着相对刺激的气味。
“哈哈,酒虽然不怎么样,兑的水倒是不少。”
葛杰夫也不废话,双手抱住酒桶,像是一头口渴的野牛一般,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老板娘,还有什么难以招架的,尽管招呼!”
葛杰夫打了个酒嗝。
“除了美酒,当然属美女最难招架。”
老板娘笑道。
周围的冒险者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
“免了,免了,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还是再来点酒,顺便来个下酒菜吧。”
葛杰夫摇了摇头。
……
翌日。
葛杰夫从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猛然坐起身来,瞳孔猛然收缩。
在葛杰夫身边,静静地躺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
被强买强卖了?
葛杰夫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头,宿醉让葛杰夫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头疼欲裂。
葛杰夫本能地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
葛杰夫把手伸进衣服里的兜中,摸了个空。
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