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身不低,学识出众又极为懂礼的后生,老者自然谈兴大盛。
……
韩家村刚刚在昆山县扎下脚跟,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又冒出来了。
因为韩昆的脚伤治疗不及时,虽然没有到瘸了的程度,但走的稍微快些,这两只腿一长一短的差距,还是明显的。
韩昆从一个爱跳爱笑的少年,变成一个残废,家中又因为这次逃难,失了不少银钱,谁也没有闲工夫照顾他敏感的神经。
韩大嫂原本是最在乎自家独子的,但现在精力也放不到已经没了希望的韩昆身上。
她夫君常年在昆山县,韩大嫂原以为这次一家团聚欢欢喜喜,谁料到韩家老大韩仲琼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韩仲琼在昆山县置办了一个小家,娇妻爱女,好不快活。
“夫君就是这般待妾的,妾在乡下为夫君孝顺公婆,抚养幼子,夫君却独自快活,还养了小妇,我们家是能蓄奴纳妾的家世吗,夫君就真的不顾念我们多年的情分了?”
韩大嫂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能说的最狠的话也只有这些了。
韩二嫂在一边期期艾艾,却也不敢插嘴。
此时韩家老老小小,壮年居然只有韩仲琼一人,两个儿子老大韩昆不足十五,韩悦的亲哥哥也才十三岁,还算不得主事的。
婆母天然占据优势,可以要求韩仲琼奉养,可韩二嫂一家,立场变的有些尴尬。
还好韩家不曾分家,否则韩仲琼怕是将韩家二房扫地出门,也没个人站出来说个公道。
“老大家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儿媳妇在家也算勤勉,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打我老人家的脸!”
婆婆还好是个明事理的,平日里韩大嫂最是畏惧婆婆的强势,可现在她却是极其感激这份强势。
这下子塌下去的腰板也挺直了,这小妇人给夫君生下的不过是个赔钱货,她可是有儿子传宗接代的,是给韩家立过功的。
这理说破天去,也是他韩仲琼对不起她。
“就是就是,大哥这也太过了些,这些年大嫂为你,为昆哥儿,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韩二嫂还想说什么,被韩仑拉了一把,只得悻悻闭嘴。
自家夫君和公公去了,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她们家是不能将大哥得罪的太过了的。
婆婆狠狠教训了韩仲琼一顿,韩仲琼也没有反驳,乖乖听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婆婆咳嗽了一声,那韩仲琼的二房乖乖跪在韩大嫂身前,敬了一杯酒。
韩大嫂气的直憋屈,还是捏着鼻子接了。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团圆饭,之后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韩仲琼的二房陈氏刚回房间,就狠狠给了韩仲琼一巴掌。
“说的好好的,那黄脸婆是绝不会来昆山县的,现在是什么讲究,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怎么到了你韩家,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妾室。哦,我忘了,你不过是一县中小吏,根本没有资格纳妾,我原也只是个玩意儿!”
大概是气的狠了,陈氏浑身发抖,气的差点将茶盅都摔了。
陈氏从不在韩仲琼面前伏低做小,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强势。
看陈氏真气的狠了,韩仲琼小心接过茶盅,放在了桌案上。
自家娇娇什么性子,韩仲琼很清楚,今天能乖乖配和着唱完这出戏,已经是很乖巧了。
“娇娇,你先消消气,为夫怎料到家中会来投奔,几百里的距离,外面世道又乱,哪是普通妇人能行走的。”
谁能想,韩家村遭了洪灾,韩村长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带着韩家村搬迁到了昆山县。
“你就知道哄我,当初如果不是信了你这张嘴,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吃香喝辣的,还能为你生下两个女儿——”
“嘘,我的小祖宗啊,哪里来的两个女儿,咱们可只有稚儿一个女儿,为了女儿的前程,你万万不可说漏了嘴。”
陈氏自知理亏,瘪瘪嘴,不说了。
“你这身不大不小的官皮子可是千辛万苦得来的,当初答应过,要让妾的孩儿孝顺你,你可不能糊涂,看自家小子来了,就忘了妾的功劳。”
“依你依你——”韩仲琼好言劝了好久,才让陈氏重新开怀。
陈氏又不傻,突然提起不在家的女儿,不就是为了让韩仲琼知道,她才是这个家未来的主母。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有了更好的前程,她这个当娘的,怎么都得给她将家守住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壶儿。
别说韩昆这小子瘸了腿,哪怕是个皮实小子,也别想分半盏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