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兴起,想起了端午诗会,就试着练一下字画,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转眼间就到了端午节,说来也怪,连着十几日都是晴天,到了端午节这一日,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旧语有云,端阳无雨,丰衣足食,端阳有雨,鬼旺人灾。
卫王府今年的诗会仍是由卫王世子谢晏主持,他连着主持了五年的诗会,这是头一次遇到了大雨,眼见着精心布置的诗会场上稀稀拉拉的宾客,心中颇为不痛快。
按惯例,藩王成年之后都会离开京师前往封地之国,但会留下同辈里关系最近的一个藩王在京师,在必要时替代皇帝祭祀、出席各种典礼,在皇帝出京时留守监国,谓之守城王。
卫王谢善信是正兴帝谢善渊的亲弟弟,正是这一代的守城王。
往年里卫王府的诗会都是人满为患,今日里却因这大雨,推迟了将近半个时辰,眼见着巳时将尽,邀请的宾客来的还不到六成。
“齐驸马可曾到了?”谢晏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他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低声应道:“公主府的人刚捎过来信,说是这会儿雨势太大,驸马怜惜大公主身子弱,还在府上等着雨停呢。”
听长随提到了南康长公主,谢晏冷笑了一声,低声自言了一句:“我这个堂妹还真是好命!”
他接着便从座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各位贵客前来捧场,实在是不胜感激。原想着与各位到湖心畅玩,不想遭逢这大雨。不过好在此处景致不错,咱们赏雨论诗,亦是人生快事。”
众人的所在是湖心的一个水阁,水阁外则是一片荷塘,此时大雨倾泻而下,雨打荷叶,发出清脆的敲击之声,盖过了谢晏的声音。
谢晏话音落下,应者寥寥,不由有些气馁。隔着雨幕,他看到自己的世子妃骆樱,正在不远处的另一处水阁里招呼着女客,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吩咐小太监道:“去同世子妃说一声,咱们这边已然开始了。”
小太监撑开了伞,沿着池塘里的曲廊一路小跑,到了对面的水阁里,将谢晏的话转达给了骆樱。
骆樱点了点头,站在水阁正中的书案前,说道:“各位妹妹,今日里骤雨荷叶,倒是颇有诗意,哪位妹妹愿意先拔头筹,请上来一试。”
水阁里人数稀稀拉拉的,骆玥正与林紫苏、梁婉怡坐在一起,听自己的大姐这样说,当即站起了身,兴冲冲地说道:“我来!大姐,我先来!”
骆樱无奈地笑道:“阿玥,你肚子里的墨水还没酒水多,就莫要来献丑了。”
骆玥朝骆樱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抛砖引玉不行嘛。”
“行行行,待会儿你出丑,可别说大姐没有护着你”,骆樱一脸宠溺的说道,接着便让出了书案前的位置。
骆玥提笔就写,刷刷几笔,便一挥而就,得意地说道:“难得我今日文思泉涌,定会教你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旁的侍女拿起宣纸,抑扬顿挫地念起骆玥新写的诗:“雨过荷衣湿,风送柳丝凉。一片天青色,蛙声入画廊。”
话音刚落,梁婉怡就笑着说道:“阿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最近可是大有长进。”
骆玥傲然的抬起下巴,说道:“那是自然,我最近可是很用功的,连我们府上的关大家都夸我进步神速呢!”
一旁的另外一个姑娘笑问道:“阿玥,今日可是不曾有蛙声,你诗中的蛙声从何而来?”
骆玥道:“岂不闻‘青草塘边处处蛙’?但凡有池塘之处,必有蛙鸣,这会儿没蛙声,那定是被我们吓跑了。”
方才有几位姑娘还担心着自己水平不行,心中踌躇,不知今日该不该一显身手。
有了骆玥的这一首诗,其他姑娘疑虑尽去,便要摩拳擦掌,一显才华。
姑娘们一个个地作诗,梁婉怡看的是心痒难搔,她见林紫苏无意显露才华,就独自去了书案前,挥毫写下了一首七律。
梁婉怡一手行书写的潇洒俊逸,最后一个字刚落笔,旁边的一个姑娘就脆声赞了一句,“梁二姑娘好漂亮的字!”
接着侍女便将梁婉怡的诗读了出来。
“西风吹水出芙蓉,十丈红妆点碧峰。不是幽香能解俗,却因盛暑欲成慵。露擎仙掌朝餐月,波动龙须夕啸松。好景良宵应未负,莫辞频醉玉泉浓。”
这首诗豪迈直白,水阁里诸女都是一片叫好声,声音隐约传入到了隔岸的水阁当中。
水阁外的雨已然停息,池塘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一直静静坐着的章雨桐站起了身,笑着说道:“梁姐姐这首诗写的当真是气度不凡,小妹不才,且做一首和诗与姐姐唱酬。”
章雨桐立在案前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起来。
梁婉怡本还在一旁招呼着林紫苏来赏鉴自己的这首诗,见章雨桐一手簪花小楷清丽秀气,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不多时章雨桐诗成,一旁的侍女也是照例当众念了出来。
“水国风回玉露凉,翠鬟相映晓妆光。轻盈欲向花前舞,零乱偏疑叶底香。天上玉杯沾醉态,人前罗袜惹诗狂。一樽浊酒何人醉,且酌且歌倚晚塘。”
章雨桐虽说是与梁婉怡相和,但明眼人都看了出来,这是暗暗起了比较的心思。
与梁婉怡的诗相比,章雨桐这首诗不减豪放,却又入了些含蓄的婉约,杂糅起来正相得益彰。
梁婉怡丝毫未觉敌意,笑道:“章姑娘这首诗当真不错,比我那首可是要好上太多啦。”
梁婉怡和章雨桐的诗一出,有些原本还想试试的姑娘顿时偃旗息鼓。
见无人再到案前,骆樱笑道:“既是没有新的诗作,我便把这些诗送到世子那里。听说齐驸马今日也会到席,待会儿听听他的品评。”
骆樱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站了出来,说道:“世子妃,可否容我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