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与这群少女也不相熟,并没有游园的兴致,是以出门后就遥遥跟在少女们的后面。随着人群转过一处假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池水,正值四月时节,荷叶铺满了整个池塘,十几尾火红的锦鲤在荷叶的间隙中来回穿梭着,等待着人们的投食。
林紫苏见一众少女正站在假山前闲聊,就独自沿着池中的九曲桥行走,走到池塘中央的凉亭,刚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就见一个一身天青色衣裙的少女也朝着凉亭走来,林紫苏不以为意,转头又朝池塘中望去。
少顷,脚步声在凉亭外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女声道:“你是……林家妹妹?”
这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听起来甚是熟悉,林紫苏转头看去,认出了眼前的来人,也是一喜,站起身说道:“陈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少女正是长安侯府的四小姐陈玉琪,平日里她是不屑与京中的闺秀们交际,然而随着年岁渐长,这都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长安侯夫妇自然是寝食难安。因此,长安侯夫人不论去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总期望着自家女儿万一入了哪家夫人的眼,成就一番良缘。
如此一来,陈玉琪所受的非议更多,长安侯陈景惠掌着神枢营,位置不高,手中的权力却不小,没人敢当面嘲笑陈家,但也没人敢上门议亲。
看样子,短时间内陈玉琪是不可能嫁得出去了。
陈玉琪对嫁人没有太多的心思,对旁人的看法也毫不在意,母亲喜欢带着自己走动,左右无事,四处走走也不错,就当让母亲安心。她见林紫苏也认出了自己,笑道:“果然是妹妹,我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林紫苏前世里与陈玉琪有过几次照面,因方栾与陈景惠关系不睦,并没有太多的深交。这一世在庄子里一同经历了流寇的袭扰,心下对陈玉琪印象不错,招呼着陈玉琪一起坐了下来,问道:“陈姐姐,自上次在庄子上一别,就再没见过姐姐,改天咱们一道,出城散散心如何?”
陈玉琪拉过林紫苏的手,嗔笑道:“咱们两个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姐姐妹妹叫着怪生分的,这样吧,你叫我阿琪,我就叫你苏苏得了。”
林紫苏笑着点头,说道:“既然阿琪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边的少女们在小花园里赏了一会儿花,也三三两两地沿着九曲桥朝凉亭这边走来,见陈玉琪和林紫苏正在凉亭中肩并肩坐着,皆是避之唯恐不及。陈玉琪对这样的情况显然是见怪不怪了,依旧与林紫苏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尴尬。
别人看到自己,居然会绕着走,林紫苏两世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形,附在陈玉琪耳边问道:“阿琪,咱两个就真的这么可怕么?”
“她们呀,是怕我坏了她们的名声”,陈玉琪也不忌讳旁人听到,平声笑道:“都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害怕跟我搭上关系就嫁不出去了呗。”
林紫苏瞬间了然,轻声笑道:“咱两个都是洪水猛兽。”
前一次在庄子上,陈玉琪对林紫苏的印象虽深,不过也就是觉得这姑娘能想出几个不错的小计谋,外带着百发百中的箭术。这时仔细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小姑娘,见林紫苏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却有着同龄人身上没有的坦然,心下甚是喜欢,说道:“不说这些无聊的人了,咱们去瞧瞧其他处,也给人让让地方。”
两人互携着手朝前方走去,过了池塘是一片竹林,两人沿着竹林中的小径往深处走去,刚没走上几步,就见对面走过来一行人,为首那人长身玉立,一身紫色团云暗纹锦衣,头上白玉发冠,却是二皇子谢曜。
林紫苏和陈玉琪前几日在庄子上都见过这位二皇子,却没想到在这里与谢曜狭路相逢,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近前,两人齐齐朝谢曜行了一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只听谢曜道:“两位姑娘免礼”,待两人直起身子,谢曜对陈玉琪说道:“陈姑娘,前些日子去贵府拜会令尊,不巧正遇他旧伤复发,近日可曾好些了?”
陈玉琪道:“劳殿下挂怀了,我爹爹那是南疆落下的老毛病,在家里将养了几日,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谢曜颔首道:“长安侯劳苦功高,镇守南疆十数年,本宫甚是钦服,过几日待令尊痊愈,我再到府上拜会。”
陈玉琪暗自撇了撇嘴,拉着林紫苏站在了路旁,给谢曜让出小径。哪知谢曜并没有走的打算,又向着林紫苏说道:“林姑娘,本宫原以为你文采卓越,没想到竟是文武双全。你的那一手箭术,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在和自己套近乎?林紫苏心中恶寒,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意,垂首道:“雕虫小技,让殿下见笑了。”
谢曜有心与林紫苏多说几句话,也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他盯着林紫苏看了几息,笑着摇了摇头道:“姑娘太过自谦了。”说完便领着随行的婢女朝后院走去。
望着谢曜离去的背影,林紫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到身后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林紫苏,我早就知道,你这种没教养的乡巴佬上不得台面,万万没想到,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上,竟专门堵在这里勾引二皇子殿下,你也不照照镜子,殿下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凶悍的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