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囤弥笑道:“小财迷,没见过银子是吧,在眉山可不见你这样啊?去吧别乱跑,我们午时自会回来。”
苏油让拴住把银铤包上,出了铺子,找阿囤弥的随从借了骡马,便朝书坊奔去。
进入书坊,苏油便对掌柜的问道:“范先生在何处?”
掌柜的赶紧应道:“在后院盘账呢。”
苏油丢下掌柜,对李拴住说道:“跟我走,去见范先生。”
范先生正在敲算盘,见到苏油进来就夸:“明润,你这算盘口诀和记账之法,当真是方便简洁……”
苏油从书包中取出拓纸:“先生,明润现一件大事!”
范先生将纸接过,一看也是大吃一惊,站起身来:“此乃大宋官库纲银!明润从何方拓得?”
苏油伸手用手指指着拓印上几个字,范先生低头再一看,不由得面色大变。
抬头看着苏油,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出三个字“侬智高!”
苏油点头:“眉州传言,狄枢密大胜之时,曾现了一具身穿龙袍的尸体,但是已经烧焦不可辨认,于是他没有当做侬贼受戗的功绩上报朝廷,之后果然传出了侬贼流窜入大理的传闻。大家当时都佩服狄枢密的沉稳。”
范先生拈着胡须沉吟道:“这库银现在何处?”
苏油让李拴住将库银取出:“今天上午和姐姐去银坊观看炼银,在那里现的。据掌柜的说,银铤的主人会在今天下午去取熔好的银锭。这批人就算不是侬智高余党,也肯定和侬贼大有关系!”
范先生一拍桌子:“此僚叛我大宋,横暴十州,我大宋子民恨不能炊骨寝皮,断无纵逸之理!”
“我这就安排下去,如果真是侬贼,必命死士枭其级!”
苏油赶紧摆手:“此乃下策!先生所言,是匹夫之怒,不是应对国事之道!”
范先生怒道:“你我远在他邦,不如此又当如何?”
苏油拱手道:“先生,事情紧急,应当避免打草惊蛇,先安排人手暗中跟上那帮子人,探明其势力大小,方可制定对策。”
“先生,您辅佐大鬼主二十年,今日一旦自行其事,便是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只怕在二林部的位置,立刻便会动摇。”
“最好的方法,是先打听城中有无宋使,然后我们前往举报,通过正途。让使节向大理君臣施压,借助大理人的力量将那群人拿下,辨明身份,上报朝廷。”
“若真是侬贼,最好是传诣京师,明正典刑!如此方能震慑群小,消弭谣传,大振皇宋声威!”
范先生一下子颓坐回到椅上,喃喃道:“明润哪明润,你快些长大吧,老夫自己,怕是扛不了多久了……”
苏油对着范先生深鞠一躬:“大宋西南安定,是一项大事业,本就不该寄托于孤身一人,先生这些年苦心孤诣,其心可佩,但的确过劳了。”
范先生哑然失笑,笑容之中全是苦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