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早知道她远非常人能及,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心志。第二日药力散去之后,她发现自己是在6垣的床榻上醒过来的,并且浑身酸疼,身上到处都是印迹。并没有马上表现出特别激烈的反应,反倒是同6垣说,想在帮他做好了暗探之后,有机会能当他的侧妃,并且这一次回乡祭拜母亲的时候,要和母亲说,她已经找到夫婿了。”
贺长安一怔:“她……怎么可能呢?”
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是杜若真的会是这样墙头草的性格,她又怎么可能会投水自尽呢?
6城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轻轻地铺展开来,赫然是一件女子的外裳,外裳的内里用血写了几个密密麻麻的小字,外裳上面沾了水,那血迹也被水打湿了,字迹显得有些模糊。她用很大的力气辨认了一下,是“敖与何私”四个字。6城待她轻轻地读出那四个字之后道:“她是为了这个。在禹王府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已经很敏锐地觉察出禹王府有很多之前不为我们所知的不对劲的地方,极是在没了自己的清白之后,她没有马上自寻短见,就是为了能等到一个活着出禹王府把消息传给我的机会。在禹王府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她一个月的假期将满,而她每一天的表现都几位恭顺,6垣也渐渐地对她放松了警惕,并且允许她回乡祭拜亡母,而她却一直处在被禹王府家丁监视的情况下,一直到了沂水附近,才得了个机会,把鸽子放了出来。”
为了怕鸽子被人逮住,花楠在鸽子腿上绑着的字条只写了沂水二字,但是收到信鸽的人是毛尖,许是他们兄妹真的有心灵感应的缘故,毛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妹妹出事了,一边派人来把消息送到秦/王/府去,一边自己策马疯狂地往沂水赶去,一路上累死了两匹马,愣是用一天的时间就从帝都赶到了沂水,一路上不眠不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敖与何私这四个字,说的应该是陈敖和乾祐的何沸。”6城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当时何沸穷途末路之时,曾经说过大宣也有他安□□去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正式来大宣的机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大宣埋下了很重要的桩子呢?当时我想着的都是后宫众人,我怀疑过容贵妃,怀疑过庆嫔,但是唯独没有考虑到还有可能是宫外的人,宫外却能接触到权力核心的人。而敖这个字,实在也不算多见。”
略一思索,贺长安就想起来,6城第一次出使乾祐的时候,为了给驸马陈敖一个前程,一路同行的人中就有他一个。若说他是在那个时候和何沸搭上了线,倒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现如今,他和6可意的关系早已经冷到了冰点,他处心积虑的与乾祐的反贼何沸保持联络,不可能是在为6城做事情。
心中一恸:“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毛尖最是难以接受了,他在这个世上除了妻儿,就只剩下这一个妹妹了。如今花楠是就回来了,只是我想,以她的性子,只怕还会再次寻死。想想办法,想想办法一定要留住她……”
看着6城痛苦的合上双眼,贺长安心中越发的一片凄凉。这个女子,从她四岁的时候没了母亲,被送到太子东宫做个小丫头的时候,她的一生就已经和6城紧紧地拴在一起了。整整十五年,她从来没有享过一日清福,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就是到了那样危急的关头,她心里面想着的,还全都是6城。如果说其他女人爱慕6城全部都是爱慕他的身份地位,那么花楠不一样,她是用整个生命去爱她贺长安的夫君。偏偏贺长安对这个女人,却恨不起来……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跟皇后娘娘讨个恩典,就说我看中了她身边的花楠,想把她要来带回秦/王/府,给你做侧妃。我相信你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你是不会介意的,她之前也是那样想要嫁给你……”这是贺长安能想到的最为完善的法子,但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可笑,花楠已经作为6城的暗线存在了这么多年,一旦她入了王府为侧妃,这条暗线就是彻底断掉了。不仅如此,6城往年做的种种安排,或多或少都会被他人窥之。甚至更有可能,6垣恼羞成怒,把花楠早已经不是完璧的事情透露出去。到时候别说皇帝能不能让儿子娶了这个女人,就是陈皇后,也只会亲自派人了结了花楠的性命。
“这个世上已经再也没有花楠这个人了,”6城顿了顿:“毛尖在救出花楠的同时,找了一具身形体态都和花楠十分相似的女尸偷梁换柱,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花楠已经死了,想来皇后娘娘用不了一天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不短的静默过去,6城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我让江明帮她医治身体,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