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妥了条件,恰好刚刚走到了梅园,6城一只脚踏进园门,就发现梅园透着一种不正常的味道,常年习武的习惯,让他把自己的手按在了佩剑上。
月光的余辉清洌洌的洒在梅园里面,因为还在正月里头,风中透着一点点的冷,到了晚上,这冷就愈发的变本加厉了,却也送来了浓烈的梅花的气味,人走在月光下,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老长。
刚走过了白梅区,来到了红梅区,几个不同方向的影子探了过来,6城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斜眼看了一下钧喻铮,发现他跟自己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心知两人方才谈话中的危机,这会儿就要真正的爆发了。处在两人身后的平衍王,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习武之人,这一会儿都感觉出来了气氛的不对劲,握着平衍王妃的手更紧了,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护住妻子微微凸起的的腹部。
最先前的影子终于露出了真容,影子高大魁梧,本人也穿上了甲胄。几十年的沙场征战下来,即使是仅仅穿上了甲胄,也就显得足够的英气逼人。
这个人,6城没有见过,但是仅凭推断,他就能猜出来者是谁。
除了让乾祐皇帝忌惮至斯的反臣何沸,还会有谁呢?
“老臣何沸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金安,贵妃娘娘金安。”何沸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虽然在问安,语气却很是不善,对于6城,仿佛也像没有看到一般,并不多说一个字,只是那眼中,却透着精准而贪婪的目光。
钧喻铮看到了何沸,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惊讶,反倒是像在和一个故人聊天一般,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何叔,朕还记得,那一年朕还是丞相府嫡长子的时候,有一回,母后过寿,三十岁的整寿,不仅您的夫人前来给母后祝寿了,连您都带了长子前来府上,只不过没进后宅给母后庆生罢了。如今母后也有五十了,何叔也六十出头了吧,和母后的交情,倒是比二十年前更进益了许多。”
梅园,在淡淡的月光的笼罩下,没有梅树的地方留了一个不算很圆的光晕,光晕里面站着的,不过就是处在漩涡中央的几个人:何沸、钧喻铮带着早前回过话的那位首领太监、太后有琴氏和身边的一个丫鬟,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和毛尖,6城不由得开始在心里估算钧喻铮的胜算到底有几分。
气氛骤然变得很是紧张。
所有人都注意到,钧喻铮对何沸的称呼,不是何老将军,而是,何叔。
而这样的称呼,似乎是在钧喻铮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才会有的。
何沸心里面也是一紧,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跟何沸拉着家常:“皇上管老臣叫何叔,老臣可是担待不起了。二十年过去了,皇上您再也不是丞相府院子里牙牙学语的孩子了,而老臣,也早都不是当时的兵部侍郎了。一晃眼,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老臣的孙女,嫁给皇上,都已经快五年了。”
钧喻铮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容:“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朕还在襁褓里,现在朕最小的皇嗣,都已经会走路了。不过时间过得太快,人心,也变得太快了。当年何叔扶持着父皇一路荣登大宝,现在却也想沿着父皇的路走一走,过把皇帝的瘾了。”
何沸也不掩饰:“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这江山,唯有能者居之。当初老臣愿意追随着先帝,一路支持先帝荣登大宝,那是因为,先帝的确配得上做一个好的皇帝。别的且不论,至少先帝,就不会像皇上一样,需要靠女人来稳定位子。老臣的孙女,就不必说了,她的性子,老臣也不指望着她能给家族固宠,可是贤妃娘娘、戬祥夫人娘娘不都是这样的吗?皇上宠着唐氏、有琴氏,不就是为了让唐家和有琴家可以死心塌地的追随着皇上,来保全这皇位?想想,真是可笑啊……也就是我那孙女,还有这些内宅里的女人,傻啊,哈哈哈……”
说罢,便是一阵仰天长笑,盔甲上的铁片随着胸口的起伏而起伏着,在月光下,泛出凛凛的寒光。
听到何沸的话,6城却突然觉得有了一份轻松。虽然他之前对何沸有过一些旁敲侧击地了解,却不如这个人站在他眼前来的鲜活。多年观察人的经验告诉他,何沸和钧喻铮之间,一个狂妄,一个隐忍,就已经注定了,今日这场较量的结局,他的胜算不会少于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