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

他将掉落在地的晶核一根根捡起来，身周登时流动起氤氲的青雾。

“当时鬼迷心窍，又中了点毒，脑袋发晕……”

陈皓天低头喁喁自语着，继续拾捡晶核。从丛明逸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丛明逸却觉得，陈皓天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佝偻着身子从地上拾捡晶核的动作太过落寞，太过悲伤，落寞悲伤到自己几乎要以为这个人不是陈皓天，而是什么人假冒的。

但，对方再落寞再悲伤，有些话，却还是不能不说。

一想到少女委屈干呕的样子，丛明逸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亲吻她？中毒，鬼迷心窍，头脑发热发晕，陈皓天，你知道的，这些不是理由！”

难得用这样暴怒的语气同人说话，丛明逸颀长的眉峰斜飞倒竖，脸上忿意昭彰，“你可曾想过，小曦根本还不通男女之情。你这样对待她，万一她懵懵懂懂回应了你，甚至，你们将来做出更加逾矩的事情来。她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接纳了你的霸道和感情。那我问你，等她真正懂得爱情的那一天，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因为你剥夺了她选择的机会，而悔恨难过？”

丛明逸越说越怒，这样的后果，他只不过一想，都觉得可怕，对方怎么就不当一回事？他是真的喜欢小曦吗？

“难道你就忍心这样毁了小曦的一生？”失态地怒吼了一句，丛明逸双眸染上了一抹赤红之色，那是火系特能者威势极盛时的瞳色。

“你这样做，算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只是迷恋她？甚至，想玩一玩她……”

怒不可遏的丛明逸，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一股脑，将所有的疑问倾泻而出，朝听到这些话，拾捡晶核的动作忽然僵住，勾着身子顿在当地的陈皓天吼道。

“我是真心喜欢她。”

男人低着头，右手轻轻放在地上的晶核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终于淡淡回应了一句。

只是，他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完全不像平日里意气风发。那落寞疲惫的语气，好似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般。

这样一来，盛怒的丛明逸倒被愣住了。

被对方简短的一句，逼得说不出话来。

陈皓天斜了斜眸，似是看了丛明逸一眼，又似没看。他继续弯腰，每碰到一根晶核，周围的青雾就浓郁一分，到最后，竟使得整个房间的灯光都幻化成青郁郁的色彩，好似进入了充满怨气的幽冥鬼蜮一般。

丛明逸有些惊讶地望着被青雾笼罩的男人，如此消沉低迷，他哪里像是自己认识的哪个陈皓天？

正想说话，对方却再度在渺渺茫茫的青色光雾中开口。

“其实，我一直是像你说的这样想的。”他的声音很沉郁，带着一种无以复加的疲哑，却异常直白诚恳。

“我喜欢她，所以尊重她的选择。因此不会在她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的时候，就不容拒绝地占有她的心。今天的举动虽然是个意外，虽然冒昧，又何尝不是一次了解她真心的机会？”

青雾中的男人嗤然一笑，似是在冷嘲，又似是很难过。

红瞳渐渐消失的丛明逸蹙眉，看着青雾中的挚友似是自顾自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次是我错了，你打得对。不过，以后不会再错了，她不喜欢我。”

说完，他直起身子，将手中尽数吸收干净的晶核丢入垃圾篓。

回眸看向伫立房中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挚友，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