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李球神情极其凝重,从多个渠道获悉的军情,让他倍感压力重重,这一次,关中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局面。
“大将军、骠骑将军,各位将军:不瞒大家,关中在平静了四个月后,即将迎来最为关键,也最为艰难的一役,参军司已经从不同渠道获悉,晋国与鲜卑各部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一场围剿关中的战事即将打响,下面,我来分析一下主要的形势:”
李球走向挂在议事厅中央的帛图,指向正北方的位置:“据斥候探悉,本来在漠北、辽西一带放牧的拓跋、段氏等鲜卑部落突然南下,其中一部已经进抵河套,并将匈奴铁弗部落驱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绝不只是河套或者九原,而是更南方的上郡,甚至有可能会直指关中。”
“鲜卑胡虏要南下关中,他们好大的胃口?”傅佥脸色一变,出声道。
一直负责北方防务的他,因缺少战马配备,目前只能依托台塬地形阻击游牧部落的骑卒,而一旦成群结队的鲜卑骑卒南下,傅佥要想挡住难上加难。
李球没有回答傅佥,只是沉默了一阵,又继续道:“参军司还获悉,这支鲜卑骑军中,可能还有晋国方面派出的特使,我们切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为以防万一,参军司的建议,是迅速派出一支精兵抢占上郡,若上郡不能守,则必须守住高奴或者沮渠关,否则的话,关中好不容易建设的成果将被毁于一旦。”
听到李球这么一说,傅佥猛的站起身来,向赵广重重的行了一军礼,道:“君侯,考验的时候到了,我傅公纪请令出征,守不住上郡,你唯我是问。”
赵广沉峻的脸庞上不见一丝笑容,沉声道:“公纪,你我之间,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李参军所言,还只是关中面临形势的一部分,司马炎不会只有鲜卑入侵这一招,大将军和我,也有别的任务,所以,北线防御就交给你了,汉中营的任务就是要守住高奴、沮渠关一线,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姜维也站了起来,向傅佥说道:“前年在剑阁,我和元俭、伯恭一起,挡下了钟士季的十万人马,现在好不容易创下了关中这一片基业,鲜卑胡虏要来祸害,我们绝不允许,公纪,你好好的打,要是有困难,就只管说出来。”
被人信任、被寄以重任的自豪感涌上心头,傅佥脸上一阵激动:“大将军,君侯,你们放心吧,我傅公纪在,胡虏过不来关中,我先走了,整顿冯翊各部,立即出发。”
傅佥急冲冲的领令而去。
李球清了清嗓子,向赵广和姜维一拱手,继续道:“北线有鲜卑来袭,魏容、寇林两位将军多次回报,胡烈虽已被打退,但乞伏鲜卑的佑邻部落最近很不安份,只怕会有异心,西线需要一员大将镇守才行。”
姜维听到这里,淡淡一笑道:“我去吧,陇西也好、陇上也好,都是我的故乡,那里的山山水水,没有我不熟悉的,乞伏佑邻再猖狂,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赵广见姜维挺身而出,连忙道:“有劳大将军了,西线情况复杂,非大将军不能担此重任。”
姜维摆了摆手,道:“君侯言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还有一路敌军来袭,君侯是准备自己亲率将士出征了,是不是南阳的羊叔子?”
赵广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点头道:“瞒不过大将军,杜预已经由吴国返回,晋国的荆州、南阳一带兵力雄厚,现已探明,羊祜已经被任命为卫将军,荆州、雍州诸军都督,假节,尚书右仆射,统一指挥胡奋、马隆诸部人马,东线战场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羊祜、胡奋、马隆,这几位都是历史上西晋有名的将领,赵广这边虽然有潼关、蒲津关的地理优势,但羊祜的用兵向来神出鬼没,马隆也是平定秃发鲜卑的名将,赵广要想挡住晋国的这一波进攻,必须使出十八般的武艺才行。
事实上,游说拓跋鲜卑、乞伏鲜卑袭扰新汉的北线、西线,正是近期司马炎和朝中重臣们在贾充流言策略失败后,谋想出来的一揽子军事计划。
为了筹备好这次战事,司马炎向吴主孙皓这边输送了大量的财帛,几乎是赎回了杜预、张雄这一支从巴蜀归来的军队,同时,又将前番司马骏带到江淮的马隆一部调回西线,与胡奋一起,统一划归到羊祜麾下。
司马炎对羊祜的能力深信不疑。
而羊祜在历史上确实也没有辜负司马炎的看重,他不仅军事能力出众,而且为人处事也是相当的高明。
羊祜的父亲羊衜曾经当过魏国的上党太守,母亲蔡贞姬是蔡文姬的妹妹,婶婶辛宪英是三国时的大才女,姐姐羊徽瑜是司马师的第三任妻子,而更加惊异的是,羊祜的夫人夏侯氏居然是逃亡蜀国的夏侯霸的女儿。
面对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羊祜方方面面处理的还相当不错,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才。
而在军事层面,羊祜与陆抗之间,在荆州对峙长达十年时间,从斗智斗勇到惺惺相惜,也是传为佳话。
赵广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司马炎之后,终于遭到了对手最为严厉的反击,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