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涣又听到包道乙开口“祭酒”两字,面色阴沉不愿理会,方金芝有些埋怨看了包道乙一眼,叹气道:“当年……当年那坏人被人暗算射伤,曾言……金角银边草肚皮之事……”
郭涣眉头不由皱起,色不定看向憔悴了许多的少女。
方金芝叹气道:“当年,那坏人差点死了,伤重卧床时说……若是我教占了杭州,定然……定然死路一条。因为江南是朝廷赋税重地,朝廷是不会允许江南太过动乱,会在第一时间内调动禁军、陕甘西军东西夹击杭州,我教虽众却无法抵挡朝廷最强军队攻打,所以……”
郭涣色凝重。
“那坏人说……我教若要成事,只能向西夺得广南,那里山林重重,朝廷若要攻打也不会调动禁军、西军,而是懦弱的江南兵卒,正适合我教练兵。”
“若……若是我教最后兵败,也可以逃入南越,可以夺下南越自立一国。”
当年包道乙就在房内,再一次听着方金芝说着当日话语,心下苦笑连连。
郭涣有些不解看着方金芝,犹豫说道:“小山长虽未成年,却极为精通兵略,所言也是金玉良言,为何……为何你们还如此愚蠢四处攻打江浙各州县?明知事不可为还偏偏行之,为何如此愚蠢行事?”
方金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任何辩解,包道乙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叹气道:“去岁江浙水灾、两淮大旱,今岁又是数月未降滴雨,朝廷却未有开仓救济易子而食百姓……民怨鼎沸,不在江浙起事又在何处?”
郭涣一阵无语,他就在杭州留守,自然知道去岁城门紧闭月余,自是知晓城外有多少逃难百姓叩城,可这也是去岁的事情,今时江浙又没生水灾、旱灾,反倒是两淮数月不降雨水,眼前混账老儿怎么不去两淮闹腾,怎么跑来了江浙?
不过也只是刚刚郁闷无语片刻,随即就想到了两淮是谁的地盘。
宋朝对待皇室宗亲与各朝不同,既不是明朝的关在各地当猪养,也不是清朝的困在京城里霉,或是汉唐那般拥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宋国的宗室也就是挂个名,有的留在开封,有的聚集在应天府,还有的散落在其他府县,但太祖一系大多聚集在应天。
宋朝皇室虽没有什么政治地位,赚钱养家还是没问题的,而应天宗亲的田地大多都聚集在两淮,一干乱民若能在两淮闹腾大了才怪呢!
一想到此处,郭涣就是一阵无奈摇头,造反都造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用。
“你们留在杭州等死也好,跑去广南求活也罢,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希望你们能够给无数百姓一条活路。”
方金芝太过年轻,纵然有些人生阅历也都是些江湖上破烂杂事,在朝堂上厮混了二十年的郭涣就不同了,看到无数人肆意抢掠、杀戮富户,他就知道这一次会死无数无数人。
郭涣叹息走向蔡府,不是走向头裹黄色头巾兵卒看守的院门,而是已经毁坏了的院门的学堂。
蔡府成了小圣公方天定(方书)的将军府,郭涣即使想进入讨回编纂了数年的《检字典籍》也不能,站在没了院门的小学堂,看着空荡荡的学堂,心下竟不知是个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