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清月朗的月华城,朱墙碧瓦的深宫里,是不是显得过于的安逸了,与世隔绝的安逸!乃至于让自己与皇兄,都还觉得一切都还尚未迫在眉睫呢?甚至于,皇兄还有心情在宫里,探望放肆宫闱的云妃?
走了的刘暝,被梗着脖子问话的沈恩顾惊醒,沈恩顾问:“臣一心报国,如何放肆?”
听了这话,刘暝心中的烦闷便更添了几分。他拿着折扇摇了摇,问:“你方才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月华城即日便会有难?你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如此危言耸听,倘若被他人听去,难不成还有命在?”
沈恩顾继续梗着脖子道:“臣的命就是皇上的,拿去有什么打紧,只是臣更愿意死在沙场之上,求殿下成全便是!”
刘暝点了点头,略略迟疑之后,忽然问:“沈尚书,你与辰王叔素来关系可好?”
沈恩顾愕然了一下,他与辰王的关系,其实还要追溯到当年,灵犀砸裂了辰王世子的下巴。当时沈恩顾只因为自己官场之位未稳,得罪了当朝有贤王之称的,佐皇上登基有功的辰王,恐怕这件事会是自己仕途上的一场浩劫。
当时沈恩顾便拿了礼物亲自到辰王府表达自己诚挚的歉意,熟料,辰王竟然亲自见了他,见面之后,也只是好言安抚沈恩顾罢了,从来不曾有过半句责怪。
当时的辰王,实实在在表现出一副风光霁月的贤王模样,让人由衷地敬服,以至于当时的沈恩顾,也很是表示过几句忠心。记得自己表达过:“从今后任凭驱策,莫敢微辞”之后,辰王也笑得很是喜悦。辰王自是知道的,沈恩顾是个一言九鼎之人,至此便把自己当做嫡系。嫡系便嫡系,沈恩顾并没有觉得不妥——辰王是忠君的,沈恩顾亦是忠君的,那么这样的站队,似乎也不算坏事——从此之后,沈恩顾的仕途便一直风生水起,在兵部尚书这样重要的位子上,待得稳稳的,倘若再积累些功劳,那便有望再进一步!
这,眼下天下大乱,自然不是想仕途和顺,飞黄腾达的时候。不过,沈恩顾心中十分疑惑,他与辰王的关系自然是不错的,刘暝虽不问世事,亦当知晓。且,自己与辰王关系再好,还能好的过眼前这位吗?
辰王与几位侄子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亲近。沈恩顾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年有资格参加御林宴的时候。他是个顾家念情的人,自然也会仰慕那些把亲情看得重的人。
那一年,桃花开得尤其好,辰王便抱着几位皇子,依次去折那树上灼灼盛放的桃花。当时的三皇子,性格是有些胆怯的,一个人站着远远的看,满眼钦羡,又不肯上前去与兄弟们争抢。可是,等到辰王将二皇子刘旸放在地上,四皇子刘昱已经开开心心地跑上去的时候,辰王却没有直接将当时的四皇子抱起来,而是点了点手,轻轻将三皇子唤在身前,然后将他高高举起,温声问:“暝儿,你喜欢哪一枝呢?”
……
所以,祁王此时即便是有事相求于辰王,也不应该来问自己与辰王的关系好与不好啊?
那么,既然不是有事相求?为什么祁王会问这么突兀的一句话呢?为什么?难道,现在皇上忽然要追究自己是辰王嫡系之事吗?辰王他,已然不再忠于皇上了吗?!沈恩顾的思绪转得太快,以至于将自己也狠狠地吓了一跳,他的胸口一震,不敢再往下想,怔怔地看着祁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可是刘暝,显然并不想放过他,刘暝把声音放得更轻,问:“沈尚书与辰王皇叔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这,算什么呢?沈恩顾大大地被骇住了,他的思绪终于小心翼翼地继续,三皇子到底何意,他?他的眼……这……
“臣承蒙辰王爷不弃,确有提携之恩。”沈恩顾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吐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