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嗓门仿佛能掀飞房顶,屋外也跟着传来犬吠,似乎也被王凤春的大嗓门吓着。
”老娘养你这么大,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不如猪栏的猪,猪还能宰了,你能作甚?”
王凤春骂骂咧咧,她这人便是这样,一旦开嗓,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若是以往,柳柳定然衔了泪珠子。
可今日,她呆呆傻傻坐着,直到王凤春怒气腾腾要过来拧她耳朵,她才从榻上站起,一下越过王凤春,朝厨房走去。
王凤春被她这态度弄得一愣,好半天了才回过来。
回后,她后知后觉柳柳没将她放在眼里,又是新一轮叫骂。
秋嫂听着隔壁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叫骂,忍不住和吃早饭的丈夫儿子道:”冬生家的也太泼了,一日不骂柳柳好似心头不舒坦。”
这大早上的,像是生怕村里人不知道她又在骂女儿。
要说这柳柳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娘,没日没夜干活,稍不顺她娘的意就要被骂一顿。
骂还是轻的,她娘那股泼劲儿可不止用在外人身上,对亲生女儿也是想打就打。
大壮抿着嘴,秋叔却摆摆手:”说什么!这话被冬生家的听去了,可要轮着我们家不安生。”
秋嫂也是看不过,听丈夫这么说,抄过桌上的空碗,没好气道:”自家人说话,还能叫旁人听去?你们男人若是管点事,柳柳能让她娘作践成那样?”
儿子是人,女儿不是人?冬生也是个窝囊废,自家婆娘打骂女儿,愣是吱都没吱一声,哪像当爹的!
☆☆☆
柳柳淘着米,思绪飘飞。
她回来了,回到自己十四岁时,距离她娘把她卖进萧府还有三月。
前尘旧事,恍然大梦一场。
梦醒之后,公子,廷儿,汪嬷嬷,兰儿……
惘然而已。
她未嫁人,未生子。
垂首,敛眉。
目及之处,细米泻出指尖。
柳柳笑笑,淘米下锅。
灶上火起,柳柳背着小篓,跑去里家门不足百米的菜地折菜。
菜地都是她在侍弄,生菜叶上还带着朝露,菜叶饱满蜷成叶球,生润可爱。
柳柳一口气摘了四颗,还摘了几根葱。
以往,她烫生菜只加酱油,味道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