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宫不过就是掉掉泪,就能让他违背原则,还下了许诺,这哪里还像平时那个心硬肺冷的他。
他从来都是看不惯什麽人私养外宅的,现下反倒扮起了给人收拾烂摊子的角色。
唉……
李佑把毛巾接过去,搅了搅,亲自给绍离又擦了擦,说,“眼睛红了,饭先别做了。”
他这麽体贴,又难得温柔,从前哪个相好的要是被这麽对待,肯定得大喜所望,继而哭着笑着攀上他,柔情似水地献吻献笑容献……嗯……
结果绍离却说,“靠啊,辣死我啦,这什麽品种的洋葱,丫的把我眼泪都熏出来了。”
他又问李佑,“你先前说李唯什麽呢?”
他问得一脸无畏,坦荡得近乎没心没肺,问得李佑肝肺脾胃肾,一瞬间全都疼了上来。
李佑无言以对。
能说什麽呢?
他就不该指望绍离能有点“浪漫可爱柔弱”的样子。
绍离说,“问你话呢。”
李佑说,“嗯。”
绍离说,“不是嗯!”
李佑,“……”
绍离说,“嗨嗨嗨,说话。”
李佑说,“刚刚你说不舒服,是被呛的?”
绍离说,“别提了,辣得我眼睛都快废了。”
李佑,“……”
绍离说,“对了,刚刚你说李唯什麽了?”
李佑不说话,扔下剥了一半的蒜掉头就走。
绍离就在想,这什麽人啊,好好的,说不讲话就不讲话,简直莫名其妙,没劲透了。
强买强卖 28 (娱乐圈/高干/生子)
吃著饭的时候,李佑的心情也明显不是很好。
他本来就话少得可怜了,这会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一顿饭吃完,都没听他说过超过五句话的字。
绍离只当他“脾气”又犯了,也没在意。
吃了饭,李佑去沙发那边坐著,抖开张报纸看。
情无比严肃。
如果不是这会儿他没穿外套,也没打领带,领扣袖口还解著,都可以让人误以为,是在开什麽视频会议了。
只不过他高不高兴,郁闷不郁闷,对於绍离来说,就完全是个“无”,他压根没这个美国时间哄李大少开心。
他忙著呢,多的是正事要干。
这个月的账单已经寄来了,都摆在饭桌上。
绍离一手拿笔,一手摁计算器,把计算器摁得劈啪响,摁一阵再记上一笔,那股严肃认真劲,一点儿不输坐沙发上看报纸的李佑。
一个月里,他也就只有月尾这几天能消停些,能安分坐下来正正经经干些事。
绍晓西坐在他对面,用心算的在帮他核对。
俩人分工明确,很快就把账算清楚了。
该还多少,还剩多少,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看著账单上那串“不小”的数字,绍离肉痛地哀嚎了声,气得捶桌子,“丫的抢钱啊这是。”
绍晓西说,“不然怎麽叫银行。”
绍离说,“可不能再这麽花下去啦恬宝,咱们家得开源节流才行啊。”
绍晓西说,“离离你学问长进不少,还能用对成语了。”
绍离说,“一般一般,年级前三。”
绍晓西说,“交通费不能省,水电费也不能,菜钱跟零食水果,倒是可以节约点。”
两个当家人,一大一小,很自由民主地规划著柴米油盐里的每一笔小算盘。
那边说得有细节有规划,李佑听不下去了。
他说,“一样都不用省,以後家里的日用品,会有人定期送过来。”
他说得眉头打结。
那边绍离头枕著双臂,趴在饭桌上,先是肩膀抖得厉害,然後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上来。
他笑得绍晓西都受不了了。
绍晓西站起来,说,“离离,演戏演全套,你这样很不专业知不知道。我不陪你唱双簧了。”
又看一眼李佑,意思很明显:叔叔你连五分锺都坚持不了吗?你也太容易上他当了吧。
李佑捏著报纸,俨然还是那副凛然不可犯的正经样子。
不过眉心在跳倒是真的。
绍离还在笑,他仰著头靠在椅背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说,“恬宝,别忘了你李叔叔刚刚说的话,咱家夥食费以後有著落咯。”
绍晓西说,“叔叔你听见了。”
李佑说,“嗯。”
这已经是他同一天里的第二次,被同一个人,这麽有意无意地捉弄了。
他究竟是为了什麽,非要待在这儿给自己添堵?
他望著绍离, 想起七八年前,年轻气盛时候的绍离,对比眼前这人笑得疯闹得欢的样子。
真的一点没变。
竟然一点没变。
……
然後就听到绍离笑个止不住地,说要下楼扔垃圾。
门打开又砰一声关上。
李佑坐沙发上,坐了不到五秒,吸了口气又呼出去,起身,追了出去。
强买强卖 29 (娱乐圈/高干/生子)
等绍离扔完垃圾,正哼著曲子往回走,经过拐角那儿,就被李佑一把扯过来,压在了墙上。
李佑抵著他亲他咬他,很用力,都破皮了,依稀还尝到了血腥味。
绍离发狠推开他,说,“疯了嘛你!”
他拿手背擦嘴角,又是唾液,又是血星子的,有够乱七八糟。
他在心里大骂李大少疯子,有病,要么不说话,要么乱咬人,明显有sm倾向。
刚刚被推开了,这会儿居然又压了上来,把他抵在墙角,下了死劲,绍离都挣不开。
李佑的情看起来,很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离离,你怎么就不能安分点。”
绍离心想丫的我在你跟前还不算安分,那是你没见过我真正不安分的时候。
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先前一阵把李大少耍得狠了点,这么一分析,似乎李佑也有立场发飙了。
他“大人大量”地不跟李佑计较,说,“喂喂,你松手,这么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
李佑盯著他,那眼,像只盯著绵羊的狼,又像是盯著青蛙的蛇。
总之不怀好意,满腹“心机”。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还是一头撞过来了。你说这能怪谁?”
绍离说,“说什么呢?你话说明白点。”
李佑自顾自说,“我保证,以后会尽好做配偶的义务。能给你跟小西的,我都会给。你想要婚礼,我也可以安排。我会对你忠诚,相对的,你也要尽到对我的责任。”
他说得非常认真,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说笑。
这剧情就太过于急转直下了。
绍离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他吓著了,干笑了两声,问,“我没听错吧?”
李佑说,“没。”
绍离说,“我能说不么?”
李佑望著他,“你说呢。”
绍离说,“可我就想说这个字了,怎么办?”
李佑用一种略微有些无奈的眼望著他,“别让我为难你离离……”
他说的不是“别让我为难”,而是“别让我为难你”。
绍离心头一悚,他觉得李佑这会儿不像是在说笑。
李佑也确实从不说笑。
当年绍离说不卖,他没说让绍离“走著瞧”,就真的不会为难他。
现在,他说“别让我为难你”,那就百分之百不会轻易放过他。
绍离强笑,他狗腿得很“不要脸”地说,“我是真不想耽误你啊李佑,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李佑说,“你成全我,就不算耽误我了。”
“呃……”绍离吞了口气,说,“那……让我考虑一阵行不?”
李佑说,“三天。三天后你给我答案。”大概是见绍离真被吓到了,拿拇指摸了摸他脖子,说,“别怕,我暂时还不会拿你怎么样。”
绍离在心里骂擦,他在想,他有多高的概率需要重新搬家,再劝绍晓西断了跟李佑的联系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回到家,李佑没有走的意思,继续坐沙发上看报纸。
李唯趴他手边,边咔嚓咔嚓吃薯片,边哈哈笑著看动画片,已经不哭不闹了。
绍晓西戴著耳机在听东西,很聚精会的样子。
只有绍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抓起这个,又拿起那个,完全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这个人,就从来藏不住心事。
这种日子过了一天。
第二天,绍离领了个人回来,到李佑面前,对李佑说,“这我女朋友张蕊啊。”
人李佑一早见过,正是上回绍离帮杨鑫相亲那回,对面坐著那女孩子。
短发齐耳,很干凈利索的一个女孩,尤其跟绍离很般配。
李佑的回应更直接,他说,“你严肃点。”
他不用威胁说:绍离你有胆,敢中途跟我玩这种不入流的套数,能耐了。
也不用放狠话说:等著瞧,有你俩好看的。
他只要一个眼过去,就立马让绍离讪笑著招了,不用威武自能屈。
他对张蕊说,“呵呵,他果然不信。”
张蕊说,“绍离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坏我名誉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又对李佑说,“李先生你好,他从前老爱这么发经,不用理他。”
李佑很平静地说,“我习惯了。”
张蕊喊,“绍离?”
绍离挠挠头,说,“呵呵,这我同学,现在在杂志社当编辑呢。你看,能不能让她给你做篇专访?毕竟这段时间你也是名人了嘛哈哈。”
李佑看了他两眼,说:“嗯”。
于是就让张蕊做了专访,难得的,李大少从头到尾都很配合,有问必答,不能透露的就含糊带过,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做完访问,张蕊说,“其实我也知道,上次你跟绍菲传的那事,多半就不是真的。不过离离从没跟我们提过他认识你,所以连我们这帮从前认识他们的,也胡猜猛猜了一阵呢。”她爽朗地哈哈笑,“对了,这周末我们班有个同学聚会,李先生你要是有空,就一块儿去玩玩吧。人人都带家属的,就离离孤家寡人一个,我看著都替他寒碜。你是他小舅子,也算半个家属了。”
小舅子?
李佑嘴角的弧度,略微扭曲了一下。
强买强卖 3o(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一手捏了一罐饮料出来,递给张蕊,说,“知道我孤家寡人,你们还带家属?想孤立我是吧?”
张蕊理直气壮,“就孤立你,我们都爱孤立你。”
绍离气得发笑,“行啊,我想想。对了,阿磊应该还不知道你从前那些光辉事迹吧?要不要我替你科普科普?”
张蕊说,“怎麽会?我多坦诚,我跟他就没秘密。”
绍离朝天吐气,一副我要真信,我就是傻子的模样。
他们一个说:难怪连小班花那麽个被美色糊了脑子的,都跟你掰了,你就是个二百五啊离离。
另一个说:我要是二百五,你得是什麽了?是谁中二那年做实验,把化学老师一顶顺滑顺滑的假发烧成秃顶的?还敢栽我跟阿泽头上?我们那个是吸热反应,你那才是放热的吧。你说你不是二百五的祖宗,谁信?
於是他们争执,他们拌嘴,他们说著那青葱岁月里的点点糗事,桩桩“勾当”,说得口乾舌燥,手舞足蹈,提到高兴的事笑,提到不高兴的事也笑,那麽旁若无人,完全忘了李佑还在呢。
最後张蕊喝完饮料,抹抹嘴,说,“周末一定得去啊,都多少年了,也不见你回来看看我们,还以为你傍了个富婆,嫌我们是贫下中农哩。你说你像话不像话。”
绍离翘著脚,很拽的样子,“我倒是想嫌弃你们,可这事能轮到我干吗?怎麽也得换个唐呆子那样的吧。我听说那小子这几年跟著他爸捣鼓汽车,赚得腰跟膀子都粗了一大截啦。”
张蕊冲他暧昧地笑,“谁说的,人家现在是型男好不好?他可每回聚会都跟我们打听你呢。别是这麽多年,真一直在暗恋你吧。”
绍离说,“不会吧?那怎麽阿泽总说那小子发福来著?”
张蕊笑笑,没说什麽。
倒是李佑听得皱了皱眉,像是在动著什麽心思。
晚上一块吃了饭,等张蕊走了,李佑坐在客厅沙发上,翻著本地理杂志,边看边说,“周末晚上我有空,可以陪你去。”
绍离说,“不用,她说笑逗你玩呢。”
李佑不吭声,看起来不是很称心。
晚上绍离依旧带著他闺女睡,李唯扒著李佑不让他走。
睡到半夜,绍离被身後一下明显震动弄醒了,迷迷糊糊的,正要开灯。
李佑从身後搂住他,摁住他的手,说,“是我。”
绍离回头,在夜色里辨认了四五秒,说,“你干嘛?”
主卧室那麽大一张床不用,偏要跑副卧来跟他们挤,这人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李佑说,“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绍离动了动,稀里糊涂地抱怨,“搞什麽啊……”边说边挪了挪腿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他确实累了。
白天工作一整天,又说了一大晚上的到後来唾沫星子都快说没了,怎麽可能不累。
於是只象徵性地翻了两三下,就没了动静。
李佑搂著他的手紧了紧。
第二天一早,绍离手脚并用缠著个什麽东西醒过来,他觉得这个晚上睡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大半个身体都压在李佑身上。
李佑那会儿正睡著,绍离一动,他就醒了。
视线一撞上,隔著这麽近的距离,绍离突然都有些像是不认识对方了。
他是真尴尬,也有些不太搞得清楚状况,手脚完全僵硬,都想不到要挪开身体。
李佑挺平静,还拿拇指揉了揉他的脖子,说,“起床吧,小西已经起来了。一会儿我送你们。”
他提到绍晓西,绍离才想起来,反手往手边一摸,果然绍晓西那半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跟块标准豆腐块似的。
绍离只差抱著头在心里哀嚎开了。
他这是怎麽当的家长?
连女儿什麽时候醒了起床的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都让绍晓西看到了他压著李佑这个肉垫,睡得口水直流的窘态。
虽然他搂著绍晓西的时候,也照样能睡得口水横流。
但那能一样麽?
闺女是自己人,在她那儿他怎麽出丑都没关系,可是不能随便搂个别人也这样啊。
绍离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他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然後他听到李佑从房间里喊过来,“离离,给我搅块毛巾,身上都被你弄湿了。”
绍离迟钝得压根觉察不出这话里的“荤”的成分,很痛快地说,“行了知道了。”
收拾妥当他们出门,李佑开车,绍晓西一本正经地坐著想了会儿心事,突然说,“离离,今天晚上你们睡我房间吧,我搬去阁楼睡,你们挤得我都快翻不了身了。”她扭扭小细脖子,不带任何一丝抱怨意味地说,“好像落枕了。”
她说得可爱天真又无邪,可那份可爱天真跟无邪,愣是让绍离这麽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上三分的主,闹了个大红脸。
连李佑脸上都有了点尴尬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