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毓白望去的方向。
中山园子正店今日的贵客并不只寿春郡王一个。
明暗相接的小阁里,桌上摆着满满的酒菜却一口未动。
一个身影独坐在桌后,挺拔而清瘦,二楼并不敞亮的小阁内他的面容一片模糊。
”走了?”
他的声音很清,也很有威慑。
”是。”
有个属下在向他禀告。
”陈三是个没用的,他能套出什么话来,我早就不该抱有这点希望的。”他像是自嘲般说了一句。
”不过也不错,他既然今天能出来,应该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个”他”,自然就是周毓白。
属下又禀告,”倒是有个小娘子和七郎说了一会儿的话。”
”小娘子?生得什么样子?”
那人倒是不知道什么小娘子。
”郎君恕罪,属下眼拙,没瞧清。”
”罢了。他还年轻呢,年少慕艾,总有几笔风流债的。”
那人并没有把傅念君的事放在心上。
他似乎抬起了手,应该是在饮酒,落在桌上的是一片宽大的袖子,自说自话地呢喃着:”你要怎么处理太湖水利的事呢?还是用圩田?哈哈……”
他笑了几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真是天真……”
笑够了又喝了一盅千日春,他喃喃念了几句。
”一直都那么天真。哎,真是可怜啊……”
他的叹息又长又缓。
渐渐地整个屋里没了声音,下属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副很漂亮的帘子微微晃动,安静无声。
邠国长公主来傅家的这天,傅琨不在家中。
他当然是不会在家里的,最起码即便长公主不知道要避开他,她身边的李夫人也替她记着。
风和日丽,甚至傅家几个郎君也都出门了,家里只有一堆女眷。
邠国长公主穿着淡紫云霞凤纹五彩妆花大袖,束着高冠,姿容华丽,表情冷冷地不易亲近,对每个人都透露着浓浓的鄙夷和不耐烦。
她身上这样的大袖披帛是五代传下来的衣着风格,十分华丽,到了国朝,太祖太宗两位皇帝崇尚简约,即便是上品贵妇,也多像长公主身边的李夫人一样穿件织锦团花的褙子就可,当然长公主这辈子大概和”简约””朴素”这样的词是搭不上任何关系的,她总是怎么华贵怎么彰显身份就怎么来。
不过除了李夫人,倒是还有一位意外的客人,姚氏觉得她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不就是崔家那位蒋夫人嘛。
平时连脸都不露,今天倒和这两位一起上门来了,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方老夫人和傅梨华说的事情悄悄避过了姚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方老夫人怕姚氏这个做继母的不好做人,索性不让她知道。
这三个女人气势汹汹,姚氏也不敢怠慢。
这可是邠国长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