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生气了,连写字也要用纸笔,不肯在他手心里写了,迟长青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样的活儿一般都很累的,我怕你受不住。”
洛婵提着笔,把纸按在门板上又气呼呼写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她写得太快,一贯的簪花小楷都要成了狂草,迟长青看着那短短一句话,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依旧好脾气道:”你从前做过这样的活儿么?她们绣的大多数都是七八丈长的布料,你一日能绣多少?”
这纯粹是迟长青瞎编的,吓唬没见过世面的小哑巴,希望能打消她的念头,洛婵果然被唬住了,七八丈长,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长的绣花布料,不由迟疑了一下,迟长青见她面露犹豫,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说服她了,岂料下一刻,洛婵又写了一句:我也可以试试看。
迟长青:……
他叹气道:”这如何试?你若接下了这活儿,却做不完,到时候交不了差该如何是好?说不得人家还要你倒赔钱。”
一说到赔钱,洛婵顿时谨慎起来,一时间迟疑不定,迟长青趁热打铁地劝道:”所以还是罢了,养家赚银子的事情自有我来做。”
听了这话,洛婵却摇摇头,写道:我也想做一点能做的事情。
写完这一句,她又觉得很是泄气,绣活儿本是她擅长的,在府里的时候,娘亲特意请了厉害的绣娘教她做女红,学了好些年,可如今,洛婵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事也做不了。
她把那张纸揉进了手心,捏着笔进了屋里,迟长青怔住,看着她纤弱失落的背影,心里开始浮现几分后悔,他方才……是不是不该这样劝说她?
小哑巴不高兴了。
洛婵确实是不高兴,但并不是生迟长青的气,而是气她自己,觉得自己什么用也没有,她抱着膝盖坐在板凳上,回想起一路从京师出来,不,从洛府被抄的那一日起,她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无力挽回。
直到如今,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最后到底是迟长青没绷住,洛婵自打上午开始就郁郁寡欢,很不高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他心中甚是难受,他喜欢她,自是恨不得百般对她好,可遇到这种情况,便是大将军也不知如何应对,颇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