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面有愧意,讪讪道:“师父,少阳走了近一年,这回来才陪师父住了一月光景。刚向师父讨教了些许学问,便又要走了。”
方天禄一脸慈se,笑道:“这有什么干系,年轻人便应该多在外面走走。你年纪轻轻有此学识,已然是了不起的事了。这一走,记得常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好。”话到此处,压了压声音,打趣道:“若不放你这小鬼头回去,玄灵这孩子该不高兴了。”
水玄灵听得清楚,一张俏脸又是面红过耳,低头不语。多年来,柳少阳心里早察觉出水玄灵待自己好过旁人。初时只觉得师姐关照师弟,自是理所当然之事。况且他从小便听叔父吕子通讲,自己父母死于朱元璋派来的刺客之手,便一心只想着习得本领,好找朱元璋报那父母之仇。水玄灵的一举一动,他也从未往他处想过。
待到后来年纪长了,渐渐明白儿女之情,心中也想到并非那么简单。只是他打小与水玄灵一起长大,待她便如同看待亲姐姐一般。水玄灵约大他一岁多,今年已然二十有一。寻常女子这般年龄,已经出阁嫁做人妇。水玄灵虽是江湖中人,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年前吕子通想给她说门亲事,却被她搪塞了过去。吕子通心知她已有中意之人,说亲之事也就搁在一旁了。
柳少阳心中暗想:“几位师哥武功人品皆属上乘,又大多有意于师姐,师姐这些年却只当做不见。我又何德何能,竟能蒙她如此垂青。瞅个时机,得好好开导她一番。”
想到此处,柳少阳口中打个哈哈道:“师父你一把年纪了,却静会开晚辈的玩笑。”
方天禄何等聪明,听柳少阳这话,已知他的心意。轻叹一声,转过话头道:“好了,这天se也不早了。你们三个既然要走,这就赶路回去吧!”
三人作别了方天禄,回到总舵收拾了些出门要带的衣物银两。当晚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前往金陵。
柳少阳虽是时常在外办事,水玄灵和小黑两人却很少出趟远门。三人向南,一路上谈天说笑,走马灯般过了不少集镇。
小黑按耐不住心中喜悦,这几年待在淮安,远行方觉得天地广阔,看到什么都倍感新鲜。
水玄灵掌管的圣水旗虽有大小船只好几百条,负责五行门在淮安、扬州、凤阳三府码头里的客商摆渡和货物贩运。但水玄灵多年只是在淮安总舵打理账目,很少在外面走动,这次出门也是大为高兴。
这一r,三人到了扬子江北岸的瓜洲城,再向南过了滚滚长江天堑便是金陵天子脚下。柳少阳打马穿城,不觉间又从鸿雁楼旁经过。望着楼上楼下酒客来来往往,想起那r和6百川在楼上喝酒,又遇见紫衣少女和刘景天比斗的事情来。脑海中竟没来由般现出紫衣女子的如魅身法,俏影风姿,微微出。
水玄灵见柳少阳盯着鸿雁楼看,倒没想到那许多,张口柔声问道:“师弟,这就是那天谈及昔年大侠江紫彦时,你在大伙面前说的鸿雁楼么?这座酒楼地处城边,一览长江,倒真是个喝酒赏景的好去处。”
柳少阳听水玄灵发问回过来,笑着应道:“正是这座酒楼,师姐没瞧见那rjg彩的情形,着实有些可惜了。”
几人乘渡船过江,夏r时节午后的扬子江,江水自天边悠悠涌动而来,又仿若一条巨蟒金鳞,昂首探爪,迤逦而去。
小黑从小在徐州乞讨,后来随吕子通到了淮安,从未见过这般浩荡的一川江水。坐在船里嚼着干鲜果品,一会儿惊声赞叹,一会儿又瞧得痴了。水玄灵和柳少阳在一旁看在眼里,都觉得有趣。
柳少阳瞅着小黑的怪模样,挪揄道:“小黑,你再这般发癫发痴,就要把旁人吓跑了!”
小黑嘟囔道:“少阳哥,和你出来这些天我才知道,天下竟有这般多的好去处!你以后出门办差,小黑我要是得空,你可别忘了带上我诶!”
一旁水玄灵听了不满道:“你这小黑!要不是我说要出来,你还待在总舵里整r就知道吃呢,吃完了还就属你话最多!现在出来玩得高兴了,就不知道谢谢姐姐我吗?”
小黑听了,笑嘻嘻地道:“嘿嘿,玄灵姐和小黑一般模样,就是小黑的亲姐姐,还用说谢么?”
这话一说出,柳少阳已然笑出声来。水玄灵微微一愣,忽地怒道:“好啊,你这毛孩子!我好心好意带你出来,你倒绕着弯子骂我和你一样黑不溜秋么?”
说着举起粉拳要打,小黑早已一溜窜到了柳少阳身后,叫道:“玄灵姐,你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加,这般凶,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啊?”
柳少阳心里已然笑翻,脸上却装着一本正经道:“师姐,这小黑比咱们小着好几岁,小孩子就爱开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罢转身朝小黑斥道:“好你个小黑,就知道胡说八道!你玄灵姐貌若天仙,是你这样乱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