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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点凄凉的感觉。穆停尘睁着大大的眼,如果开花是为了要离别。
严飒深邃的眼凝视住他,没有开花就结果,才是凄凉。
穆停尘仿佛想到了什么,眉眼微敛,那你说,如果只能开花不结果,或只能结果不开花,你要哪种?
严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望住他,忽地伸出一手握住他细腕。
当心跌到溪里。
穆停尘扯开一抹放肆的笑,我怕什么,你定会抓住我的。
严飒很喜欢这样轻轻地望着他,经常地,甚至不用言语。那视线这么轻浅,穆停尘却有种晕眩感,像是跌进他深刻的眼眶中,坠入那深幽的绿中。
与严飒在一起的乐趣,和那五个小鬼是不同的,穆停尘揣测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不同,只能隐约感觉,和那五个小鬼在一起的快乐是明确的、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和严飒在一起的快乐是暗晦的、是碎片般的。
是说不出口的、不欲与人共享、藏在心底的快乐。
先前那番激烈的吵闹过后,那个人带着五哥下江南去游历散心,国不能一日无主,所以老父便奉旨入宫,代天子行事,这才能腾出这些空闲。
与严飒度过的每一日,似乎都像同一日,只有他俩,只有这山壑,只有这清溪,但却又好像每一日都是新的一日,一日才见完,便盼着下一日。
这一日,雨淅沥沥地下,日偏斜阳,两人被困在山脚一处破旧的小茅庐内躲雨,严飒让穆停尘靠在里头,自己则撑在边口。
字习多后,严飒便读懂心法语意,内力与日遽增,能以拿毛笔的指法拿着芦梗在落雨的湿硬地上写出漂亮的小楷,即便是此时,他也不忘练字。
穆停尘忽然说道:若有一日,你内力高强到能徒手在金石上刻出字来,定要第一个刻我的名字,给我当印章。
本以为依严飒的个性,应会充耳末闻的继续练他的字,没料到严飒竟停顿半晌,悄然应了声。
嗯。
听到他的答允,穆停尘突然心跳加速,又道:那如果我要你刻在玉上呢?
刻在玉上做甚?严飒挑起一道眉。
刻在玉上送给我,让我随身佩挂啊!穆停尘笑意盎然,你说,若要刻在玉上,要刻什么字?
你的名讳字号。
那多没意思。啧了一声,穆停尘继续追问,你说刻什么好呢?你想要刻什么字给我呢?
严飒深深地睇了他一眼,没再答腔,只是更用力地练他的字。
穆停尘不探究他,却伸手去拂他肩上的雨珠。茅庐太小,严飒站在边口,有一半的身子避不了雨。
都淋湿了。穆停尘秀眉微蹙。
无妨。严飒淡然道,反握住他的手,用衣摆去拭他手心沾上的雨水,没淋湿你就好。
穆停尘慵懒地挑挑眼角,不以为然,那若雨一直不停呢?我哪有这么衿贵,非得躲在这里不可。
雨总是会停的。
雨的确是停歇了,却是在日头沉没后。整座山林被黑暗笼盖,严飒做了一枝火把,两人依赖些微火光摸黑下山。
穆停尘娇生惯养,踩在泥泞不明的地上,每走几步便像是要滑跤般,才走一小段路,严飒便拉住了他。
我背你。他在穆停尘跟前蹲下。
好。穆停尘也不跟他客气,仿佛严飒的确是需要这么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