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齐然把他爸背下二楼,再把二楼他爸常用的东西搬下来。搬了几趟东西,他发现二楼几乎没有他妈的东西了。除了碗、盘、杯子偏女性化,卫生间的护肤品,毛巾以及衣柜里的衣服,这些都没有了。
这种有计划的离开,最冷血。
在二楼客厅站了不知道多久,没有他爸坐着轮椅在客厅看武侠剧,整个二楼显得特别空旷冷清,好像空寂了很久的一间屋子。
带上门下楼,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两口白酒把齐然喝的脚底发飘,总是踩不实楼梯。
在楼梯拐角处停下站了会儿,耳边忽远忽近的传来他爸和他爷爷的对话。
“……也不知道没有结婚证让不让离婚?回头我去县里民政局问问。”爷爷说。
“让她自己去补办,去年在南县问过居委会,要出一个《夫妻关系证明书》,她的身份证,户口本,这个难办……”齐然爸爸说到这里停下了。
老头儿喝了酒,嗓门有些大:“为了一亩三分地不让闺女迁户口!为了几万块钱坑了我们一家人!缺了大德了这群人!”
“让她自己跟家里人说吧,该出的证明、申请、照片,我都提供,趁小子松口了,赶紧办。”
“你怎么让臭小子答应你的?这个臭小子倔着呢!”
“让我回南县复健,……瞎折腾。”
“怎么是瞎折腾?!要不是这几年你破罐子破摔,现在拄着拐走不成问题!”老头儿喊完这一嗓子,两人都沉默了。
风夹着热气裹了坐在楼梯上的齐然一身。
蝉鸣叫的他头晕,他趴在自己膝盖上,昏昏欲睡,五味杂陈。
他看过他家的户口本,有爷爷,有他爸,有他,前几年还有奶奶,就是没有他妈。
但他妈有身份证,身份证上信息不是成山市南县的地址,是另一个省的什么镇然后是什么村,北方很远很偏的一个地方。
补办结婚证再离婚?是没结婚还是……
齐然觉得他现在特别需要司小年。
一个小时后,齐然被出门去鱼塘的爷爷踢了一脚。
“臭小子没你床啊!在楼梯上睡!”
齐然茫然的抬头,大高个窝在楼梯上,憋了一胸腔的闷气,一抬头闷气汹涌而出,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吐出的大团大团的气,是灰色的。
“进屋睡去!下午没事,来鱼塘电鱼。”爷爷扛着鱼竿走了。
齐然回屋,他那屋的门开着,他爸在床上躺着睡着了,面对门口,脸上非常平静。这么多年,再大的事儿,也没让二十几岁就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暴躁起来。
他没陪他爸一起度过失去行走能力后痛苦挣扎的那段时期,他出生时,这个家已经风平浪静了,看似非常完整。
待他懂事起,他就跟着爷爷奶奶。
而他妈更像是他爸的专属“家政阿姨”,一个跟这个家庭没有感情纠葛的外人。
齐然取了司小年家的钥匙,去了隔壁,坐在司小年床边刷了一下午的贝壳。
一个动作重复一下午,让他的胳膊和大脑成功僵硬了。
一大袋子贝壳全部刷完,一个一个摆在地上晾干,摆了满满一屋子,一地的贝壳泛着蒙蒙蓝光。
看着这些发光的贝壳,齐然心情好了些。
这个想法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冒出来过——制造荧光海岸的效果。那时候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做起来才知道工程有多浩大。
今晚,他要和司小年去看会发光的贝壳。
贝壳晾干时,齐然回他家看了看他爸。他爸除了不能正常行走,其它很多事都能自理,有他没他,爷爷在不在家都一样。
陪着聊了会儿天,齐然又回了司小年家,贝壳已经晾干,装进大袋子里,放进电动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