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右手,迎着下午的阳光,杨尚荆轻轻攥了攥拳头,越发地感慨了:“好东西,好东西啊……”
正从后衙赶过来的忠叔听了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少爷此言甚是,不过这宠辱不惊,方才是上进之道啊。”
顿了顿,忠叔继续说道:“昔年老太爷在时,坐中枢决策,一言可定的,又岂止是万人的前途?少爷离着那个地步,可还远着呢。”
杨尚荆点了点头,正四品的少詹事,正五品的大学士,听着还要搞那么一丢丢,然而大学士现在一般都有各种正二品、正三品的加衔,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弄死他。
“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杨尚荆突然就叹了口气。
迎着忠叔有些疑问的眼,杨尚荆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便是为了被戬改变了前途那些人,戬也得好生地坐稳了这官位啊,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了,只怕新上来的官僚为了所谓的‘正本清源’,是要把戬所有的政策、人事调动等等尽数否决了。”
忠叔听了这话,面含微笑地跟着点了点头。
杨尚荆能够一言定荣华,把一个寻常匠户变成小旗待遇,这是小事,如果他有需要,甚至能够将一个常识都搞错了,号称要在在淡水里面养黄花鱼的白痴书生塑造成整个黄岩县、乃至台州、温州、宁波三府的正面典型,加官进爵,让一帮姿势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的读书人羡慕嫉妒恨,在一旁不停地说着酸话。
左右这三府的知府,是不敢得罪他的,那些个寻常的读书人的声音,也是传不到他耳朵里的,而他所做的,会在他背后的那帮大佬的认同下,变成政治正确,层层加码,然后一个白痴从加官进爵到真正的飞黄腾达。
人类的思维没有变化,成了定式,也就注定了人类不会进化这个悲剧的不可变更。
“哦对了,少爷,黄岩县将要建立书塾的事儿,已经传给了家中,寻常要好的几家,也给了消息,剩下的,却还要看本地商户的本事了。”等杨尚荆回过来,忠叔低声说道。“如今闽北动乱,浙江剿倭的力度又大,倭寇大多南下,福建士子想要北上,最妥帖的法子,也只能借道江西,这一路行走,总归是能将消息传开的,最起码让江西的士子来上一批,是没甚么问题的。”
杨尚荆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文人之间自有圈子,如此消息,自然是压不住的,那书塾周围的房子怎么盖,还得忠叔多多照看才是,那可不仅仅是敛财之所,更是收拢人心之地啊。”
顿了顿,杨尚荆摸了摸下巴:“治安司那边递个条子过去吧,收税的时候,给商户们吹嘘一番,本地的商会,就用不着做得太过明显,商贾贱业,在外总是喜欢吹嘘见闻的,这黄岩县开了书塾,也是个稀罕之物,黄岩县北上南京,少不得吹嘘一路,图个虚荣,这消息自然也就传开了。”
忠叔点了点头:“这茶楼酒肆自是消息集散之地,此举可引南直隶、浙北士子南下,连带着,或许就能让整个浙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