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杨尚荆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诚了那么一丢丢:“张兄谬赞,谬赞啊,戬虽处江湖之远,却不敢稍有懈怠,怎料还是出了这般的篓子,却是让张兄劳苦奔波一趟。”
稍稍停顿了一下,杨尚荆接着说道:“戬自前月便受到了朝廷的旨意,说张兄要即刻南下,已是激动不已,回想起来,昔年在翰林院中修史读书,却是恍若隔世。张兄到此,戬本应出城相迎,怎料军务繁忙,直至今日才抽出时间来。”
说着话,杨尚荆伸手抓住了张丛的手臂:“今日正巧没甚么要紧的政事需要处理,今夜你我二人不醉不休!”
这一连串的话,可以说是夹枪带棒的,张丛的脸色也跟着是变了又变,最后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尚荆兄相邀,丛不胜荣幸。”
他在路上磨蹭这么长时间,还不是被杨尚荆吓的?自己可是险些在朝堂上给了皇帝抽杨尚荆耳光的机会的,这要是在路上遇到个剪径毛贼什么的,他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本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情,他是能怎么拖就怎么拖,在苏州一家伙就呆了五天的时间。
归期……查案期限……命都没了,还管这个干啥?更何况他这次出来,本来就带着发配的性质的,外朝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深究,哪怕他这个钦差死在了半路上,也会挂上一个水土不服或者是食物中毒的病因,最差最差,也是个马上风,还能给他扣上一顶有伤风化的大帽子。
反正太医院里那帮郎中,一个两个都要看着外朝的颜色行事,除了谋逆啊、给皇帝下毒啊之类的事儿之外,剩下的做一点,没压力的。
结果来了这两天,他就住在县衙的馆驿里面,晚上出来遛弯,就能听见杨尚荆在县衙的后宅调戏侍女,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虽说他早年朝思暮想的蔡大家如今成了整个黄岩县的贞节牌坊,还有些寡妇啥的好去上一炷香,但他作为一个风流男子,对南京的趣事儿也是掌握一些的。
羡慕嫉妒恨,还带着一股子委屈,然而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杨尚荆把他的狗头砸碎了。
不过现在杨尚荆要请他吃饭,就证明这事儿算是翻过一篇了,以后杨尚荆也不至于用各种手段对付他了,别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利好消息。
两个人有说有笑,心里却是翻腾着别样的心思,等到了太清观,远远就看见几个穿着衙役服色的捕头在外面逛荡着,各个手里都拎着水火棍、腰刀一类的物件儿,往来的香客似乎都习惯了这般做派,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惧色。
“这太清观,在本地香火繁盛,若是贸然建查封了,总归是不好的,本官也只能自作主张,将那文昌殿封起来,余下的大殿供香客进香使用,至于那胆大包天的道士,也已经监视起来,不让迈出这道观一步。”杨尚荆带着十二分的感慨,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然后张丛跟着就给拍了一马屁:“尚荆兄思虑周全,下官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