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皂隶应了一声,连跑带颠地下去了,杨尚荆则背着双手,一脸嘚瑟地看着天上的乌云,虽然今天着实有些阴天了,可是再阴霾的天气,也挡不住他内心的阳光,他转过头,对着厢房里面伺候着的茗烟喊了一句“拿我的大氅来”。
作为一个女人,虽然因为来路的原因,和杨尚荆之间除了肉体的交流之外,并没有过多的亲近,但她这些天来也能隐约感受到杨尚荆的压抑,如今看着杨尚荆振奋的情,她整个人也跟着高兴了起来,没别的,主辱臣死,杨尚荆过得不好,她也别想好,所以她抓着杨尚荆的大氅,笑着走了过来。
没过多久,忠叔就在皂隶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的门前,杨尚荆抖了抖身上的大氅,笑着对忠叔说道:“今日辰光不错,忠叔请随戬走上一走吧。”
忠叔挑了挑眉毛,刚刚杨尚荆的那封情报可没过他的手,那是北边来人直接递给杨尚荆本人的,不过看着杨尚荆突然雀跃的情,忠叔的脸色也瞬间好看了不少:“难得少爷好心情。”
两个人骑着马向城外走着,四周散布着十多个杨家的家丁,圈出来一块儿禁地,让杨尚荆和忠叔的话不至于落入别人的耳朵里。
“今日北方来了情报。”杨尚荆笑吟吟地说着,轻轻地挥了挥右手上的鞭子,当然,没炸出来什么鞭花。
“却不知所为何事,让少爷喜笑颜开?”忠叔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镇守大同的监军太监郭敬,吃空饷、喝兵血的事儿发了,被张谦捅到了朝中,这事儿忠叔是知道的,前日里朝堂上有过争论,最后占了上风的外朝诸公,派了些得力的人手前去查验,找寻些证供。”杨尚荆说道。
忠叔笑了笑:“此乃自然之理,外朝想要离间陛下和王振,必须要抓着太监做文章,这郭敬能够去北边大同做监军,到底还是王振保举的,有了这么个由头,至少也能让陛下不那么信任宦官了。”
杨尚荆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浓郁得根本散不开:“忠叔有所不知,这王振为了让郭敬守口如瓶,直接派了御马监的刘上陶去了大同,估摸着是想让郭敬自杀,直接断了根儿,省的把他牵扯出来,只是呢,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这郭敬直接鸩杀了刘上陶,带着人连夜逃出了大同府,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招数,总之是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忠叔的眉头就是一跳,瞬间有了明悟的色:“便是不说这郭敬到底去了何处,便是这王振背着皇帝,私底下派人去了大同和郭敬接洽一事,便是犯了皇帝的忌讳,外朝只要从中稍作解释,陛下便是不信,也是难上加难了。”
“正是如此。不过王振久掌司礼监,这一个太监私自外出的事儿,还是可以轻易遮掩过去的,虽说陛下是孤家寡人,注定了多疑的性子,可是呢,陛下和王振之间的关系,却也是亲厚的,一点儿流言蜚语,只怕是不够用的。”杨尚荆摇了摇头,“故此,外朝的衮衮诸公,现在注定了只能在太监不忠这个事儿上做文章,却不会接着举出藩王的旗号来,让陛下因为更大的猜疑,放弃去猜疑王振的忠心与否。”
忠叔沉默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确实如此,却是如此,少爷吉人天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