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留了余地的,没把话说死,要是这个丫头自家的三公子看不上,那么就直接送回来,照样拿着田地抵债。
孙老大一听这个,当时就开始了挣扎,那三公子到底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做佃户的,到底是听说过一些的,这些年凌虐致死的女孩子,也有那么三两个了,不过都是买来的奴隶,连个娘家都没有,草草掩埋了也就是了,自家的闺女落到这种人的手里,还能有个好?
至于那所谓的礼金,乡下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土财主们娶了穷棒子的闺女,礼金是要拿出来不少的,可是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也算是自家财力的一个展示,可是展示贵展示,展示完这些东西可是要原封不动地抬回去的,留给你个穷棒子?做梦吧!
所以他大声哭嚎着,奋力挣扎着,因为脑袋被踩、腮帮子手上,喊话的声音都有些走音了:“刘管家您老开恩啊,那田契小人这就拿出来奉与您老,可千万放过我家丫头啊。”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气力,这瘦小枯干的孙老大瞬间挣脱了摁着他的两个大汉,向着自家闺女那边扑去,然而刚刚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只脚恶狠狠地踹倒在地,一个狗腿子踩着他的后背,一棒子恶狠狠地砸了下去:“你这个穷棒子,刘管家开恩你不知道感激,还在这儿叽叽歪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说着话,举起棒子就又是一棒子,这孙老大着实体弱,只是这么两棒子砸下去,当场就把血吐了出来,直接就是个内伤。
孙管家皱了皱眉,冲着这个狗腿子瞪了一眼,这年月究竟不是什么乱世,虽说皇权不下县,可上面到底还是有王法的,打出了人命可就不好玩了,更何况本县还有个铁腕的县令,一旦把这穷棒子逼急了,去衙门击鼓喊冤,可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状况呢。
所以打可以打,但人命什么的,还是不出为妙的。
那狗腿子讪笑了一声,举起来的第三棒子缓缓放了下去,然后更加恶声恶气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这一条!我告诉你,孙老大,你可别想甚么美事儿,这年月,你不还钱,谁也管不了你!”
孙老大嘴角溢血,趴在了地上,看着自家被捂住嘴的小闺女,眼中全是绝望的色,一个八岁的丫头啊,要是今年风调雨顺,没个水灾什么的,仗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和刘家佃租的田亩,勉强还是能养到十一二岁,找个靠谱些的人家嫁出去的,这么一弄,可能过不完这一年就被活活打死了。
一想到这个,孙老大把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他的老婆一看这个情况,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一把推开踩着他的狗腿子,伏在他的身上就是嚎啕大哭。
这个年月的医疗资源可是极其不平均的,也没有医保、社保之类的玩意,别说她现在不知道孙老大死没死了,就是没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家穷成了这样,可没钱请什么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