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座坐定,徐珵看着面前的饮食,一时间也是食指大动,就听旁边的唐恩猛笑着说道:“今日进山清剿逆贼叶宗留部,却也是劳累许久,便是午饭也只是用干粮对付些许,苦了徐侍御了,听闻徐侍御乃是苏州人士,偏巧吾手下正有一个南直隶的厨子,便叫做了些徐侍御的家乡菜,让徐侍御品鉴一番,若是味道稍差,吾便好责罚于他。”
哪怕烦徐珵这种酸文人,然而在大明朝的官场上,武将最不能得罪的,还是这帮酸文人,轻轻松松就能抓住你言行举止之中的漏洞,然后把你好好地批判一番,弄个身败名裂也未可知,再加上这货据说受了内廷王振王公公的青睐,那马屁就更要勤着拍了,至于菜不好吃弄死一个厨子这种事儿,正三品的武将表示,这是小意思。
徐珵听了这话,一时间果然是十分的受用,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唐佥事的美意了,说来本官自从中了进士,在翰林之中修书,却也是久未回家了,这家乡菜的味道,却也久未品尝,来来来,用饭,用饭。”
说着话,徐珵伸筷子夹了一口菜,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当真好菜,这一道松鼠鳜鱼当真入味,便是本官在老家,也是难得吃到这般的好菜,也亏唐佥事用心,本官这厢谢过了,谢过了。”
“徐侍御从北直隶南下督军,一路劳苦,若是连一口像样的饭食都吃不上,岂不是说我等福建都司同僚不近人情了?”唐恩猛哈哈笑道,“说来这也没甚么,不过是将鳜鱼冰鲜,带在辎重车上,军中虽然不许做什么火药,可这硝石制冰的法子,匠人却还是会的,若是徐侍御想吃,车上还有那么三五条鱼,进山这些天,在吃上一两次总归是没甚么问题的。”
在京中饱受排挤的徐珵都多久没听到这么暖人心的话了?所以在唐恩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珵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心说要不是自己攀上了王振这根高枝儿,只怕现在还在翰林院修书呢。
她正想着呢,就看见唐恩猛掏出个酒坛子来,笑着让人给他添上一杯酒:“军中虽然是不许饮酒,但徐侍御乃是钦差,不受军规管辖,又是一路劳苦,饮上一杯黄酒,去一去山中寒气,夜间也睡得好些。”
太特么温暖人心了,徐珵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感动,连连拱手:“唐佥事费心了,待本官回转北直隶,定当将福建都司将士用命剿匪之举如实上报。”
人家给了好处,他徐珵这边儿也得给点好处,哪怕是这种空头支票。
不过这种空头支票,可以说是在场所有高级军官最喜欢的了,只要他们的名字在报功的表文上标了名挂了号,自己就能走走关系往上提一提,唐恩猛这种分管都司事务的官佐更是急需这种东西,好让自己能总领一放,所以他当即露出了笑容:“若是如此,多谢徐侍御提拔了,来来来,吃菜吃菜,若是徐侍御喜欢这菜,那厨子便送与徐侍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