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说到这里,忠叔就摇了摇头:“少爷,翰林修撰有记录陛下言行之责,乃是近臣,少爷虽与那张丛有些交情,此刻身在浙江,却也不可轻易联络,勾结近臣这个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翰林体系里面,晋升速度的快慢一个看资历,另一个靠关系,而且有一个好,那就是不太引人注目,不过翰林内部的官员只要外调,那级别肯定都是往上的提的,侍读、侍讲外调地方,直接执掌一府一州或许不妥,但做镍司的佥事、副使乃至一省参议,都是小问题,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修撰、编修有些尴尬罢了,所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或者被排挤惨了,大家都会选择在翰林里面多熬一熬的。
张丛晋升修撰,是一个信号,内阁很看重他,就算不让他过两年入阁,也会让他在拿到讲读的位置之后再外调,而这实际上还是承了杨尚荆的情,要不是杨尚荆给了他机会,去同乡的杨溥那里表现表现,就他那脑子肯定得被多压几年,所以杨尚荆从他那里拿消息也不是不行。
不过正如忠叔所言,修撰这个位置有点尴尬,皇帝的起居录就是这帮修撰在记的,和皇帝之前的距离也就比太监远了那么一点儿,自己一个得罪了王振、金英的知县给这种人写信,就和把刀子递给人家差不多——勾结近臣四个字后面,接一个“图谋不轨”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这真是……唉!”杨尚荆跺了跺脚,就有点儿气苦,翰林清流不能结交,那言官们就更不能结交了,先不说都察院里面本身就漏的和筛子相仿,便是科道言官,在几个倒霉蛋被扔进锦衣卫狱之后,也没人敢蹦出来扎刺儿了,别管那几个倒霉蛋是真愤青还是骗廷杖沽忠卖直,王振已经是表了态的。
忠叔看了杨尚荆这样,忍不住出言安慰:“少爷得了于廷益的书信,也算是外朝的一个表态了,那些个文官总不会坐视少爷被奸人所害便是了。”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命运操纵于他人之手的感觉,着实不爽。”杨尚荆苦笑了一声,转身向着屋里走去。
忠叔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可还记得前日家书之中,老爷所说的惊喜?”
杨尚荆脚步就是一顿,转头问道:“那惊喜……可是要到了?”
“也便是这几日罢了,只要吃下了这份的惊喜,少爷在外朝的地位,总也要提升一番了。”忠叔很中肯地点了点头,“少爷训练的那百五十人巡检司弓手,倒也快要派上用场了。”
杨尚荆挑了挑眉毛,心思电转,却也没有多问,他这个嫡子身在官场,而且年纪轻轻,注定是不会接触到所有的家族大事的,这种事情上,反倒是忠叔这等老仆要知道的确切些,不过忠叔不说,他也不能直接去问,左右现阶段的杨家,还是不会害了他这个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