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骥站起来了。
王骥开口了。
朱祁镇、王振、马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先太师文贞次子杨道,忠良之后,兼通经史,臣闻次子自先太师文贞故去后,恪守礼法,苦读经义,未尝稍有逾越,可谓贤良,奏请陛下准其蒙荫。”
王骥这话声若洪钟,就把正统皇帝朱祁镇震得是眼冒金星,王振一口老血差点儿直接喷出来,马顺一个哆嗦,差点趔趄了一下。
这和咱们想的剧本不一样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兵部尚书,怎么就背叛革命了?
别说他们了,就那帮不明真相的低级文官儿也有点儿懵逼,心说难不成咱们平日里喷他喷的少了?怎么就站在咱们这边儿了,这……这以后想要喷他都下不去嘴了啊。
然后这帮文官儿就看见陈循站了出来,这位四月份刚刚进入内阁的辅臣高声说道:“臣附议。”
和王骥不一样,陈循算是文官们的真·自己人,永乐十三年的状元,翰林院里打熬过,宣德年的南宫侍讲学士,再到现在的内阁辅臣,这一路升迁那叫一个清贵清贵真清贵,和王骥这种读着孔孟还提着刀子,跑到大草原上、西南十万大山里和蛮子讲道理,一身的勋贵习气的文官儿那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他这一站出来,后面还一脸懵逼,寻思着是不是有啥阴谋的小官儿,纷纷卡巴卡巴眼睛,然后集体喊道:“臣等附议。”
几个这几天和锦衣卫、东厂的人聊过天,被许诺了各种好处的文官儿一看这个架势,纷纷打了个哆嗦,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就迎来了某个大佬深邃的目光,于是一脸纠结地跟着喊道:“臣等附议。”
正统皇帝朱祁镇一看这个架势,气的都想要掀桌了,哪怕他再年轻,他也明白,这一招说是给杨士的子嗣来个大礼包,看起来有补偿弄死杨稷的意思,然而实际上还是一种试探,看一看朝堂之中还有多少中下级官僚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儿,抛出王骥这个大礼包来,就是想要震慑一下那些已经倒向和即将倒想自己的中下级官僚。
不过好歹是做过九年皇帝了,哪怕今年也只有十八岁,他也知道不能任性了,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头看向了杨溥,今年七十三的内阁首辅没有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就好像风中残烛一般,可就是不灭,而且很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低垂的目光似乎和往常一样,也很符合朱祁镇对他的印象——谨小慎微。
然而朱祁镇知道自己被骗了,现在整个朝廷里面,除了杨溥之外,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让一个有着爵位的兵部尚书瞬间倒戈,所以他慢慢吐出了那口气,用很慢的语速说道:“那……就荫补尚宝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