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苛政啊、暴虐啊、嗜杀啊这些和“仁”、“孝”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大帽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他也就不用当官儿了,想要搞事情,还是拉上一支杨家的家丁,跑去井冈……不对,是冲进武夷山吧。
所以,当下他也管不了什么了,都没登明棋给他套好衣服,直接穿着一条亵裤,光着半个膀子,大踏步就出了门,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忠叔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去带刘琪的那个皂隶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仵作,据他说,是死于服毒自杀。”
杨尚荆当时就是一愣,只感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自杀……服毒……如果有心人真拿这个做文章,他还真就要出事儿,到时候关于黄家的案子都可能要重新定性,说不准就是北直隶直接派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要员下来严查,内廷的那些人如果真的想起阿里自己这么个小虾米,肯定是要有动作的,那个结果……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了脑海,深吸了一口气,对忠叔说道:“那刘琪被我下令停职,于家中自省,没有多说一句话,想必不是什么刚烈之人,如何会服毒自杀?”
忠叔也有些纳闷:“那刘琪,老仆也曾见过数面,不过是个墙头草一般的人物,就是有些智计,也不过是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罢了,断然不是有勇气服毒自尽之辈,况且少爷想要打他板子,也不过是要把他革职罢了,都是官面儿上的人,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小事闹大,痛下杀手罢?”
这话可是说到了杨尚荆的心坎里面,他就是想弄死刘琪,也不可能在公堂之上八十大板把他活活打死,那以后他在官场上也就不用混了,要知道,轩輗当年拿了浙江四十多个军官,也没动刑打死一个,就这还是有内廷、外朝集体授权的情况下,毕竟老朱家不讲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但当官儿的自己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否则肯定会被同僚们排挤。
杨尚荆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忠叔说道:“差两个人,去馆驿告知杨副使和沈佥事,等下和我一同去刘家看看现场,将本县所有精于刑名的仵作全都带上,务必要查一个蛛丝马迹!”
说完这话,杨尚荆一转身,直接回了里屋,用很沉静的声音说道:“明棋,打些水来,少爷我要洗漱了。”
门外的忠叔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只要自己人方寸不乱,一些事情就不会落到头上了,杨尚荆能这样冷静下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你就当是当年泡小学妹,经营了三个月的感情,这就是表白的前夕!”杨尚荆用手捧着水,往自己的脸上拍打着,一如当年宿舍的水房里,他用冷水给自己降温一般,“特么的,反正这穿越也是懵懵懂懂的,兴许就是做个梦呢,我怕个毛线,我可是……社会主义四有青年!”
看着他的动作,旁边的明棋和刚刚漱完口、还有些腿脚不利落的知琴都吓了一跳,可是互相看看,谁都没敢说什么,直到杨尚荆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明棋,来,给少爷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