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眼泪,心如玄铁。
她马唯宁母子是绝对不会再像个软柿子一样,任由他人揉搓。
整顿朝纲,肃清外戚干政,一通政令下来,也初见些成效。
只是她忘了,人心隔肚皮。
总有人会在薄弱处大做文章,比如这母子亲情。
她的好儿子在外人的挑拨,尤其是他所谓的好外公,马太保的挑唆下,一次次大殿之上的言语冲撞,言辞激烈表达不满,俨然是水火不容。
她一怒之下夺了马家世袭爵位,贬了族内所有受牵连者官职。一道懿旨一下,称皇帝有病,只能静养,实质是圈禁禁足,生活起居一应都有专人记录汇报。
那年的冬天,京地特别的冷。
她的好儿子却偷偷央求了一个宫人,想从结了冰的湖上溜出去看看。
他微服改装还没走出多远,便被监管的太监发现扯了回去。
她得知以后,恨忤逆之子,到现在还要挑战她的权威,于是她一气之下,杀鸡儆猴,在他面前活生生叫人打死了这个宫人。
如今回想,或许那血腥场面,让她这个傀儡皇帝儿子,彻底失去了希望,才会郁郁而终的。
她心中有些不忍。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好在,那个宫外的孩子还在,也是和亲王多方打探还是找到了他。
她心下一软,终于念及了些旧情。
“李德喜!”
“奴才在!”
“宣和亲王进宫!”
“嗻。”
乔宅门外,一名黑不溜秋浑身的少年,脚步虚浮踉跄,用尽浑身最后一丝气力,终于是到了那漆黑大门之前,大力的拍门。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
他终于是站不稳一下子跌在那高门前。
门是被小橘打开的,她探头看了半天没见人影,刚要回身,谁知自己的脚踝却被人一下子捉住了。
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甩开那桎梏的一只手,重重踩了下去。
少年只闷哼一声,随后就昏死过去。
小橘镇定下来,见发现脚边这黑乎乎一团的,翻过来一看竟是个人,面上额头烧的黑红。
“诶,醒醒,醒醒!诶!”
她在他面皮上重拍了几下,毫无反应。
无奈之下,她只得单手扶起,将之扛在肩头,捡回府里。
只是刚一接触她便感觉到了少年极烫的体温,伴随着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打摆子,症状不轻。
“怎么了这是?”
“大半夜的谁拍的门?”
乔锦心出来匆忙,只肩头多披了一件,便出来察看情况。
小橘没吱声,停了脚步。
乔锦心几步上前,见这张黑瘦的脸是大力,有些惊讶的叫出声。
“大力?”
原来是认识的,怪不得烧成这样,会来这里敲门。
“小橘你去请大夫!”
乔锦心不由分说将人一把背起,直冲进自己屋里。
“师,师父。”
“你醒了?”
乔锦心听着大力微弱的唤,有气无力,也不真切。
“村,村,村里。”
“村里怎么了?”
乔锦心虽一直在问,脚下也不敢耽搁一下。
“晨,晨叔……”
“晨叔怎么了?”
说到这里,大力又再次昏死过去,头也跟着垂下来。
“大力?大力!”
“大力,你别睡啊,大力!”
乔锦心见此情况是真急了,慌里慌张在院子里大呼小叫。
“怎么了这是?”
连袁蝶衣也出来瞧,整个乔宅登时灯火通明。
乔锦心的屋内立了不少人。
两个妾氏用手里帕子捂着嘴,也站着远远的看。
三更半夜的,医馆都歇业了,这郎中还是小橘从人被窝里硬薅来的。
深秋的天,大力身上穿的明明很单,躺着地方却浸湿透了一个人形印子。
“嗯!”
小橘把人往前一推,下巴一指,让其看病。
那大夫也年近半百,拿着老花镜上前凑近看了几眼,马上一p股跌坐在地,随身的药箱子都摔开了。
他仓皇往后直缩着,用窄袖口极力掩口鼻,模糊不清的直喊着“瘟,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