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般来说,客军行军的时候总会故意拖延行程,而地方官则需要用尽办法来把这些不肯走路的客军赶走。
这队福建官兵倒也没有多说话,就在这城门外搭起了营帐,倒也没有怎么骚扰地方。不过王知县依旧很是担心,因为按照规矩,明天就该由静海县给他们提供一顿饭了。而静海县如今的仓库里勉勉强强的还算能支撑着给兵部文书上的那几百个兵提供一顿稀粥,但要是这支客军依着一贯来说,客军们的习惯,死也不走的话,那可就真的一眨眼就能把静海的仓库吃空。
所以王知县这一夜都没睡着觉,不停的想着各种如何尽快的将这些客军赶走的办法。
不过第二天一早,出乎王知县预料的是,第二天一早,那些客军居然一大早就拔营启程了。
“这些福建人怎么都如此的老实?居然就这样走了?”王知县在城墙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那支福建官军,心中充满了疑惑。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福建官军的品德就比别的地方的官军好,虽然考虑到郑芝龙的手下大多是海寇,在明末,一般来说,强盗什么的普遍会比官军更有节操那么一点,而海寇也属于强盗的一种,所以郑芝龙的兵相对也应该要更有节操那么一丁点。当然也不是因为郑芝龙的兵不太缺钱,虽然相对于其他的将领,郑芝龙阔绰得不成样子,甚至阔气到了对朝廷给的那点军饷都不放在眼里了的地步。他手下的那些能吃饱饭的兵确实有理由藐视地方上提供的那么点稀粥。
真正让这些人走得这样干脆的理由其实是因为,这支队伍,不仅仅是押送大炮、人犯的队伍,更是一支商队。兵部的批文中,这支队伍不过数百人,其他的人员这全是商队。在队伍后面的车队里,除了大炮,以及这数百人的补给之外,更多的都是各种商品,从不太值钱的鲸油、棉布,到比较值钱一点的白糖,再到更加值钱的龙延香。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别看北京城里的国库已经空的可以饿死老鼠了,但是在那些达官贵人的手里,银子却是多得花都花不完的。那些东西贩运到京师,多半能赚上一笔,有了这种动力,他们走起路来当然就很卖力了。
王知县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和这些福建官兵打交道了。不想十来天之后,这批福建官兵又一次来到了静海县城下面。也同样和上一次一样,一个军官向王知县出示了一份兵部的批文,不够这一次,并不得批文上的内容却不是说明他们是合法的经过静海县,而是告知王县令,这支福建军队要在静海县内驻扎,负责静海港口的安全。
这支军队的带队军官这一次被批准进了城,来参见地方长官。
“下官是登莱水营总兵官郑大人麾下的参将郭怀一,受兵部调遣到贵地布防。特来拜见知县大人。”那个军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见到王知县,立刻就上来下拜见礼道。
登莱水营的郑总兵?王知县想起他在不久前的邸报中也看到过,说是福建参将郑芝虎因为里有大功,被朝廷提拔为登莱水营总兵。
依照明朝的制度,参将乃是正三品的官员,而静海县令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官员,官阶上其实差别很大。但是这时候正是文贵武贱到了极点的时候,所以一个三品的参将去拜见一个七品的知县,在当时的人看来却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王知县本人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然后这些士兵就在城外港口边的一处高地上搭起了营房,到了三月,海冰慢慢解冻之后,就有船只送来了更多的人员和物资,更大的港口和一个小小的城寨就都被慢慢的建了起来,王知县甚至看到有大炮被架设到了那个小小的城寨中。
同时,王知县也发现,城寨里的士兵也发生了变化,多了不少的半大孩子兵。这也不怪,如今不少军队里都有这样的半大孩子,只是这些半大孩子们居然都配备了火枪,这就很少见了。不过王知县也没太把这事情发在心上,因为在一个更大的变化面前,这些变化实在是都算不得什么了。这个变化就是港口的繁荣程度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