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点了点头,如今郑家不缺钱财,但是却没有地位。如果能出一个文官,那就截然不同,至少,自己的这份家产也就能保得安稳了。
“阿弥陀佛。”空明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道,“若是要走科举这条路,没有学问固然不行,但没有人脉,却也是举步维艰。郑施主,你看这话可有道理?”
“大师说的是。”郑芝龙点了点头。
“小公子的天资自然是不用说了,若是和洪家交好,便可以借助于洪家的人脉,这对于小公子的未来可是大有好处。况且,这举业和学问也有些不同,学问再好,也未见得就一定能连中三元。这考试的时文也是大有讲究。若是只想着能得到个生员功名,倒是容易,无非郑施主多使点银子便是了,但贫僧想,郑施主的期望断断不止是一个生员吧?只是这举人进士却不是使银子能成的。洪家如今出过举人进士,出的生员更是数不胜数。小公子到洪家的族学里去就学对小公子的前途绝对是大有好处的。”
郑芝龙知道,空明和尚说的没错,现在他也完全想明白了,面子什么的相比里子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作为一个武官,能够和文官家族搭上关系,这绝对是有面子的事情。于是郑芝龙回答说:“如此就真是多谢大师了……”
……
送走了空明和尚,郑芝龙也没什么事情,便往郑森住的小院里走了过去。走到小院门口,却见一个小厮正蹲在门口,低着头看蚂蚁。郑芝龙一直走到他跟前,这小厮才发现。那小厮忙道:“老爷好。公子正在里面读书呢。我去通……”
郑芝龙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厮不要出声说话,然后轻轻的走了进去。穿过游廊,走到了靠南边的书房外面,书房的门开着,郑芝龙向里面望去,却见郑森的两手正拿着一本书,两眼闭着,嘴里倒是念念有词,道是:“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这是《中庸》中的章节,上辈子的时候,郑森多多少少的接触过一些儒家的东西,但是论到基础底子却还是远远不够的,而郑森也明白,虽然自己并不真的需要一路考举人考进士,大明皇朝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来玩科举的了,但是至少在这几年,为了获得家族中的地位,并且在社会上打开局面,一个童的形象以及一个一等秀才的身份还是必须的。所以这些时间里郑森也没闲着,虽然目前还没有足够好的老师,但是先行将四书连带着朱熹的注解都背下来,却是可以自己做的。
背完了这几句,郑森睁开眼睛,对照着书本又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背错,便伸手到桌子旁边去拿水杯,准备喝口水再接着背。这一动才发现郑芝龙正站在门口。
“父亲大人。”郑森赶忙放下水杯和书本,站起身来。
“在家里就不要这么讲规矩了。”郑芝龙很满意的笑了笑,走了进来,对郑森说:“先坐下,为父有事情和你说。”
郑森坐了下来。郑芝龙微笑着看着郑森,说道:“森儿,你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到开元寺去见空明大师的事情吧?如今大师给你找了个可以读书的地方,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郑森也不问,只是静静的等着郑芝龙继续往下说。
“森儿,上次你在开元寺遇到了一位洪先生是吧?”郑芝龙问道。
“是的。”郑森点点头回答道。
“你可知道这位洪先生的身份?”郑芝龙又问道。
“当时不知道,不过后来知道了,他是延绥巡抚洪承畴的弟弟。”郑森回答道。
“嗯,他觉得你不错,所以打算推荐你到洪家的族学里去读书。洪家出过不少的秀才、举人,还出过进士。你到哪里去应该能学到不少。”郑芝龙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还小,但却很懂事,有些话可以和他说说了,便继续往下说道:“森儿,为父打拼了这么多年,挣下的这份家产,足够我们全族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几十辈子都花不完。只是这钱越多,想要对它动鬼心思的人就越多。如今为父还算年轻,身体也好,这些宵小之徒还翻不出什么花样,但是为父终归有一天是要老的,今后要保住家族,保住家产就等靠你们了。如今大明文贵武贱,你要是能考个举人,考个进士,将来我把这一大家交给你,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