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七打发走劳言和少爷, 撤身回到苏铮的院子, 立在老樟树下吹了声唿哨。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陈瑞锦闻听便寻了个借口出去。柳小七乃说了方才经过,末了道:“我有点疑心。”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就因为人家对澄儿有意?”
“自然不是。”柳小七道,“我是公私不明的人么?”
“是。”
“这回真不是!”柳小七正色道, “我方才就坐在这树上想, ”他抬头仰望树冠, “假若我是对手,如何安置刺客方能得手。现已知苏大人身边高手众多, 还有火器, 仰仗武艺怕是难的。徐启等土匪本是他们手里的好牌,徐启之死竟显得苏大人深不可测。悄然撤走匪兵、留待日后总有用处。何必非要急着这会子使出来?纵然诱使苏大人上了城门楼, 我们都不是死的, 对手有何把握能刺杀成功?若不成, 岂非白白折损了匪兵?”
陈瑞锦道:“也说不定黔驴技穷、就此罢手又不甘心,遂孤注一掷呢?再有, 你怕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了。人家有四万匪兵,南昌城中只得三千押粮兵, 兵力悬殊。苏大人若是登楼守城,城破时必要殉城的。”
柳小七撤回视线摇头:“他们知道贾琮的性子, 断乎不会许苏大人殉城, 打晕了拿麻袋套走还差不多。师姐,他们两次欲行刺杨将军都预备了淬毒暗器。”陈瑞锦眉头一动。柳小七接着说, “咱们再等等。若没有别人来献家丁送保镖, 劳家最为可疑。”
陈瑞锦思忖道:“我留意过那个劳言和, 他当真对澄儿有意。”
柳小七道:“他以为苏大小姐是苏夫人的侄女,真不知道人家身份。师姐可觉得很熟悉?”陈瑞锦瞧着他。柳小七往屋内一努嘴,“师姐夫最爱干这种事。拿个真的幌子,遮掩住假的目的。劳言和这幌子是真的,他那个族兄劳言孝和那个什么老祖宗可不好说。”
陈瑞锦微微皱眉尚未答话,贾琮从里头跑了出来,耷拉着嘴角挥手:“有什么事么?”
柳小七道:“没事。”
陈瑞锦道:“没事。里头有事?”
贾琮道:“我那憨子师兄非要去守城门,老爷子竟被他说服了。咱们还是低估了儒生。”
柳小七笑道:“他不用去守,去瞧瞧就行。”乃挤挤眼,“我早想好了对策。”贾琮瞟了他一眼。
苏韬遂换上了台湾府送来的轻甲,苏铮红着眼亲替儿子戴上头盔,颇为几分悲壮。爷俩携手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前院,便愣了。只见院中正徐徐升起一个大圆球,下头有火。苏铮指着问道:“这是何物?”
“热气球。”贾琮道,“师兄不是要去战场督战么?这个可以俯瞰全局。”
苏家爷俩都没见过此物,好的很,围上去瞧了半日。柳小七给苏韬送上千里镜,指着篮子道:“我陪着大人乘坐此物。大人放心,管保平安无事。”
苏澄在旁笑道:“父亲放心,我坐过。”
苏韬扭头看了看女儿,色古怪:“你坐过这个?”
“旧年在台湾府军训时坐过。”
苏韬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自在,偏这会子城门危急、顾不上别的,只得暂且搁下。苏韬、柳小七、一名狙击手和一名操作员同上篮子,热气球冉冉升空飞往城门。留下陈瑞锦守着苏家老小,贾琮领着几个护卫骑马从地面赶过去。
城西门外,匪兵如飞蝗般杀红了眼,不怕死的往城门涌。清油已烧得滚烫,杨国泰命守城兵士一盆盆浇下去,顿时烫得城墙下鬼哭狼嚎。又有不曾烧滚的清油,取大油纸袋子装了系在长弩上以弩机射出去。纸袋子砸地而碎。旋即有火箭跟上,清油滚油眨眼烧成一片,城墙之下顿成人间炼狱。苏韬等人飞近西城门上空时,正看见下头业火如巨浪吞灭生灵,哭喊声传出去数里地。苏韬本是善人,见之难免怜悯垂泪,叹道:“何苦来做土匪。”
下头火势太猛,热气球操作员恐怕气流有变不敢过去,遂告诉苏韬准备降落。苏韬道:“本官欲飞到群贼头上劝降。”
柳小七忙劝道:“这会子他们哪里顾得上听您说话?或哭或喊,还有风火声。再说此处极高,您嗓门也没那么大。”
苏韬攥着拳头道:“这大球挂在天上,少不得可借风势传声。”柳小七呆了呆,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声波传送的物理原理。
便听操作员道:“过去若损了热气球,咱们在城外落地如何是好。”
苏韬挺直腰背捋着胡须:“左不过杀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