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个天师道的道士去找贾琮,二人装模作样扯了半日“重赏之下必有叛徒”。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半晌,道士捏紧手中的寿山石镇纸转身又走。才刚走出门外,他又转回来了,道:“贾先生既爱工巧技,我天师道也有许多这般人物。”
贾琮微笑道:“只要他们不信天师道——哦,他们可以接着信天师道,信我们道家的天师道。只要别把道士的日子过得跟朝廷官员似的,不为了什么天师真人钻研工巧技;纵然不钻研工巧技的,但凡修自己的真、不打扰旁人,都算道友。谁要是想当别人上司、或是认别人当上司,皆不是我道家的道友。横竖一句话:道门之中无上下。”
道士默然良久才说:“道中总有师徒相承。”
贾琮道:“一个师父纵然收十个徒弟,他每个徒弟又再收十个徒弟,才多少个人?何况十个徒弟教得过来么?天师道多少人?”道士又默然良久。贾琮哼道,“承认吧,你们这种天师道就是想造反,借我道家天师道的名头敛财收兵、行山贼土匪之实。”
道士面色变了变,道:“最早太.祖爷在时,曾欠下我天师道一个极大的人情,贾先生可知道。”
“那件事我知道,然而太.祖爷不曾欠下你们人情。莫忘了,你们既然收税,就不是宗教而是小朝廷。官兵对土匪,战场无人情。”贾琮绷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兵不厌诈。太.祖爷不傻,蜀王也不傻。挂羊头卖狗肉他们都看得出来。”旋即笑眯眯道,“当然,朝廷对土匪之策道长也知道。自古以来,杀人放火受招安。”
道士眼一闪,甩袖子恼道:“亏我们天师还惦念贾先生同为道友,也爱钻研机巧,保不齐可以为友。”
贾琮愈发笑得像招财猫:“当然可以啊~~这位道长,贵天师如有诚意,可以解散管理层,再丢几个替罪羊出去。钻研机巧的道友都是工程专家,我最用得上了。虽与天师道不相干,我却听说过甄得仁先生大名。此人之师便是天师道的。”
道士冷笑道:“甄得仁替皇帝卖了半辈子命,终全家死于皇帝之手。”
贾琮耸肩:“伴君如伴虎。然而张三不是好人并不能说明李四就是好人,李四与张三并不相干。先帝不是东西,天师道未必就是东西。”乃拍手道,“好了,这位道长,你可是替你们天师来谈招安的?”
道士立时道:“岂有此理!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转身又走。贾琮气定闲坐着吃茶。道士果然又回来了,道,“贾道友就不怕落到甄得仁之下场?”
“不怕。”贾琮道,“甄得仁并非不聪明,他只是无路可选、无处可逃。我不同。才刚同道长说了,西洋南洋东瀛北美。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天下已分成这么多个诸侯国,谁也管不了谁。这就是许多个王爷的好处。不像从前,唯有一家朝廷说了算。”
道士哑然。半晌才说:“既如此,我天师道如何不能算一家?”
贾琮撇嘴道:“想算也行啊。不论你们是另一家朝廷、或是土匪,横竖你们在蜀国的地盘,蜀王想灭掉自家地盘里的山大王再寻常不过。我断乎是不会帮你们的,蜀王能给我的好处比你们多多了。”
道士眯了眯眼:“我天师道亦可暂且撤离蜀国。”
贾琮眼一亮:“你们想去海外建国么?也行啊!想去哪儿?”
道士含笑道:“台湾府呢?”
贾琮立时道:“民可以收下,官不要。我们只要寻常人口。听清楚,是人、口。不许宗教收税、不许宗教内部有官员。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信徒拥有信教自由,然而你们不可再干涉任何信徒的不信教自由。”
道士皱眉:“那与投蜀国何异。”
贾琮道:“不会死太多人。”
“会死谁。”
“不老实的。”贾琮道,“天师道历史悠久,且内部有那么多拿惯了钱、摆惯了官威的头目。一下子变成寻常道士,总会有几个不甘心、想惹事的。”
道士道:“我道收人钱财□□,与寻常贩夫走卒何异?不过你情我愿罢了。”
贾琮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不想再说。道长也无须再同我狡辩买卖与捐税之差别。还有,我既然敢收,就敢杀。”他顿了顿,“顺便说一句,我们台湾府是不允许主动宣传宗教的。就是说,你们可以开道观等着寻常百姓的子弟自己想当道士,但不能上街去劝别人当道士,更不能收信徒的银钱。你们修缮道观、做道袍的钱,我们官府宗教办公室会拨款。”
道士倒吸一口冷气:“这……你们也太狠厉了!”
贾琮微笑道:“既修道,自当清净无为。世俗钱财事就不用麻烦各位道长了。当然,有一技之长的,比如擅长机巧营造的,可以去工厂或研究所做事赚钱。只是禁止拉朋友同事信天师道,查出则死。”
道士冷笑道:“天师道若去了台湾府,犹如灭道。”
贾琮摊手道:“说的好像留在蜀国就能接着收钱似的。哦,说了半日,道长还没提你们天师的价钱呢。我想买天师道头目名录,多少钱?”道士再拂袖而去。贾琮在后头喊,“你们天师既是大头目,未必肯做这笔生意。道长,你自己知道名录么?多少钱好买?”道士这回一去不回,径直走了。
贾琮便上后头去找到陈瑞锦,与她细说经过;又问帖子。原来那道士交予门子的帖子上头看似画了符,其实是龚鲲发明的跳舞小人密码,显见乃自己人所绘。陈瑞锦含笑道:“这道士在天师道正好管机巧营造。”
贾琮道:“天师道的人,我唯想留用这些。他既没有还我寿山石镇纸,大约还预备在命与权之间权衡几日。”
陈瑞锦点点头,道:“我这儿犹豫另一件事呢。”
“说来商量商量?”
“铃铛的堂姐我弄出来了。”
前些日子,陈瑞锦自己亲上裘三老爷家溜达了一趟,拿他们家一处库房练手,劈了半个房顶的瓦片。次日,管事的发觉库房坏了屋顶,恐怕别处屋子也有不好的,遂请了泥瓦匠休整那一大片的库房。有个泥瓦匠不留瞧见了一个美人,心痒痒,同裘府管事的商议、不论多少钱都想买此女。
那美人之丈夫不过是个清理茅房的哑巴,在下人当中乃是最末一等。管事少不得眼馋他的女人,偏那女人犟的很、一直得不到手;又能哄骗丈夫,哑巴瞧她如命根子一般。管事想着如此好的鲜花竟插在牛粪上,心中不忿。遂与府中掌管买卖人口管事的商议。那管事却是个乖觉的,知道哑巴的媳妇惹了大奶奶,遂打发他媳妇偷空问问大奶奶的意思。大奶奶听说泥瓦匠也有个五十来岁、且粗陋不堪,道:“也罢,好歹值几个钱。”这美人遂让泥瓦匠领走了。哑巴再如何哭闹,并不能如何。美人自然便是铃铛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