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忍俊不禁:“怎么漂亮的?”
贾维斯想了会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林黛玉干脆止步不前,立着听他背了半日的诗,嘴角含笑。
那骑楼的黑锅最终还是红.袖自己背着,使人收拾重建了好几个月,好在她上头有人、没担下什么罪责;贾林二人从头至尾不曾想到让人下了套。
他两个既合好了,贾赦挑了个吉日亲去见林海将此事点破。林海为了女儿的亲事都快愁白了胡子;听说是贾维斯,还能继承林家香火,大喜。此子他从小看到大,跟自家半个儿子似的,性情一清二楚。点来点去,委实也没有比他合适的了。旋即又舍不得女儿嫁人。
贾赦道:“哪有你这样的。没女婿的时候发愁,得了女婿又发愁。幺儿那孩子打心眼里敬重你,还怕他两个不孝顺?他家里人都在京城,他们成了亲就住在你们家也使得。”
林海想了想道:“还是住在隔壁的好,恐怕外头传出去不好听。”跟上门女婿似的。
“你拿主意便是。幺儿那老实孩子指定是被你们父女俩欺负的。”
林海捋着胡须笑道:“他们几个,打小让使唤的都是琮儿,维斯何尝有人欺负?”乃又想让他们快些成亲。
贾赦道:“快也快不到哪儿去,近来事儿多。我让琏儿媳妇先张罗着。”
林海抚了抚心口,叹道:“此处踏实多了。”
此事遂明。贾维斯父母不在承天府,贾赦乃择了吉日替他到林府求亲,算是定下了。只是龚鲲提醒道,贾维斯终究出身低了些,哪怕是荣国府的养子、名满天下的才子,也有许多人念叨配不得尚书千金。此事若传出去,恐怕白送给闲人嚼舌头根子,颇为烦人。贾赦问他可有主意,龚鲲道:“上京里头给贾四叔买个爵位。听说如今平民最高的可以买到侯爵。横竖不缺钱,拣好的买便是。”贾赦连连点头:“好!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三月底,柳明秋回来了,拐回来三十多位高手,贾琮有种一夜暴富之感。其中竟有她的父亲柳鹄。只是柳明秋打小便养在宫中,与他只是认得罢了,并无父女之情。因为真明的功夫最高,这些人都先跟着真明让他压一压。真明这老道士竟是个语言天才,在台湾府这几个月已跟着星舰学院那些西洋人学了不少西洋话。遂也命这些人学点子。
大内高手们没来多久,这天晚上,有人在贾琮院子外头悄悄打了个暗语。陈瑞锦听了便越墙出去一瞧,竟是柳鹄。乃问何事。
不想柳鹄道:“陈丫头,我听明秋说你与贾琮两个近日颇好。”陈瑞锦一挑眉头。他轻叹一声,“这两日我看你二人,并非‘颇好’而已。贾琮对你用情极深。”
陈瑞锦道:“柳大人想说什么?”
柳鹄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来的。”
陈瑞锦皱眉:“不是柳姐姐请你们同去西洋么?”
“是。”柳鹄道,“此事自然也禀给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着,贾琮所言极是。依着我们的本事,困在京中委实可惜。既是西洋人对我朝威胁极大,连真明道长都惊动了,不如就同他一道去西洋做大事。”
陈瑞锦问道:“太皇太后莫非认得真明道长么?”
柳鹄道:“知道此人罢了,从前一直在南昌府天宁观修行,忠心可靠。”
陈瑞锦眼中闪了闪,点头不语。过了会子又道:“柳大人来寻我可有事么?”
柳鹄道:“太后有意将一位公主郡主许给贾琮,眼下虽还不曾定夺是哪位。”
陈瑞锦怔了怔,半晌才说:“啊?”
柳鹄淡然道:“贾琮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如此一来,公主郡主他未必肯要。你先去海外或京城或别处避几年。”
陈瑞锦又怔了怔:“啊?”
柳鹄瞧了她几眼:“你不会是舍不得吧。”乃厉声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什么舍不舍,只管听命。”
陈瑞锦低声道:“贾琮是跟司徒家有缘么?从前也有人想许郡主给他。”
柳鹄忙问:“嗯?是谁?”
“不提了。”陈瑞锦摆手道,“不知太皇太后手里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贾琮肯听话娶公主郡主?”
柳鹄道:“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如今各家王爷都想拉拢贾琮,而贾琮其实无心相助哪家,他只念着西洋人和海外的那些地盘。但凡咱们能拿住贾琮的亲事,便能多了许多筹码。”
陈瑞锦歪了歪头,微微一笑道:“烦劳柳大人等等……晚辈若没记错,我原先是刘公公的人,刘公公没了便跟了荣国府,从不是太皇太后的人,为何要助她?”
柳鹄瞧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她。陈瑞锦在月光下一照,大惊:“怎么在柳大人手里!”
“本就在我手里。”柳鹄负手含笑道,“刘登喜哄了你。”陈瑞锦便呆了,柳鹄在旁喊了数声她皆没听见。柳鹄轻叹一声,道,“你好生想想,我明儿再来找你。”乃走了。陈瑞锦依然直直的站着。
次日一大早,贾琮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见陈瑞锦穿着夜行衣坐在院里发愣,忙过去推了推她,笑道:“做什么呢?”登时大惊!陈瑞锦满脸都是泪痕,眼睛也肿得桃儿一般大,不知哭了多久。贾琮何尝见过她这幅模样?赶忙拉着她的手,“天大的事有我呢!”
陈瑞锦抬目瞧了他会子,低声问道:“我若有一日不见了呢?”
“喂喂你别吓唬我!”贾琮急道,“我就把整个地球翻过来。若没有时,去外星球找!”他略一思忖便疑心到刚来的那群大内护卫头上去了。“你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舅公隔壁那些人手里?咱们连造反都敢,还有什么可怕的?”他脑中霎时想起了无数后世剧本,“哪怕我祖父是死在你祖父手上,那也是上两辈的事。”何况我是穿来的。陈瑞锦摇了摇头。贾琮愈发急了,“贾、柳两家有仇也没问题啊!”陈瑞锦仍摇头。贾琮直跺脚。“天塌下来都有的商量啊!莫要哄我,你能哄过谁去也哄不过我的。”
陈瑞锦喃喃的道:“早年在宫中,我欠过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的天!”贾琮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既欠了天大的人情,就还他天大的人情。但是不能他说什么就还什么。怎么还这个人情,我们说了算。”
陈瑞锦懵了片刻,猛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瞧她这模样,显见是钻了一夜的牛角尖,脑子都糊涂了。也是,古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谁欠了谁一个人情可以吃一辈子。贾琮不禁心疼,站起来抱住她道:“人家若救了你的命,咱们设别的法子还他就是。不准你以身相许。我早都许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陈瑞锦接着懵了好一阵子,时间长得贾琮心里又打起鼓来。陈瑞锦忽然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