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道:“这马车是男女混坐的,车上有车婆子收钱。”
贾敘道:“男女大防也不顾了么?”
贾琮道:“不过是富贵人家成日念叨什么男女大防罢了,寻常百姓哪有那许多啰嗦。想要大妨的自家买马车呗。台湾府人少,不将这些狗屁大防给他灭了,哪能让女子出门做事?我们实在缺人力。如今出来做工的女子越来越多了,横竖给的钱不比男人少。”
贾敘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眼中从来没有规矩二字。”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一时到了知府衙门,王熙凤领着儿女迎了出来,彼此相见。她与秦三姑都是大方会说话的主,倒也平顺。
贾敘心里着急,扯着贾琮上后头演“贾家拳”。贾琮连衣裳都没换,就在知府衙门的正厅打了一通后世的军体拳,道:“看似简单,很是实用,如今军中都在学呢。”
秦三姑瞥了他一眼:“瞧你这意思,台湾府兵马还不少。”
贾琮嘻嘻笑道:“并不多。人口本来少,若非这两年从两广福建诱了些来,还更荒芜。”
贾萌在旁喊:“三叔!我也会贾家拳的!”
贾琮拍手道:“哦,萌儿也会,萌儿也演一回给五爷爷瞧可好?”
贾萌立定行了个极标准的军礼:“遵命!”遂摆开架势蹭蹭的练了一通。贾敘看着连连点头:“下盘极稳,好的很。”
贾琮乃将贾敘等人交给他老子,欢欢喜喜跑去潇.湘馆看大伙儿,不想迎头便是杨嵩一顿臭骂。杨衡爷俩回来了,杨嵩自然已知道兄弟侄儿是让这小子拐去当了海盗。贾琮因心虚了好久,如今东窗事发他反倒长出了一口气。横竖他脸皮厚,不论杨嵩说什么都只垂头听着,一壁装可怜。杨嵩也不能拿他怎样,把气撒足了,挥手放他走。贾琮都已拐了个弯子,好死不死的又探头回来问一句:“杨大哥,媳妇找到没?”杨嵩大怒,又上前拎着他发了一通火。贾琮便知道这位还是光棍。
到了里头一瞧,林海也正烦闷呢。台湾府的一整套流程都是依着贾琮从后世带来的底子,年轻人摸着石头过河、且行且改,林海没法子适应。起初还说替黛玉管事,老爷子连一个上午都没撑下来。倒是他女儿往他身边一坐,一桩桩一件件杀伐果断。林海在旁围观了数日,愣是不弄明白。也难怪,旁的不说,此处计量单位就与朝廷不同。林海压根儿不习惯什么米啊吨啊立方啊,时常老半天反应不过来旁人在说什么。等他换算了个结果,一旁林黛玉已将事情办完了。
这种事情实在没人有法子,贾琮想了想,只好跟老头商量道:“姑父,要么您就教书,国学传统咱们也不能丢下哎;要么活到老学到老。有趣的东西多、新东西也多。杨将军拐来……请来那么多西洋科学家……”
林海打断道:“我已问过杨衡了,他分明是把人家绑来的!”
贾琮嘻嘻笑道:“这些都是有能耐的,我们还特意为了他们造了教堂,来日咱们做的东西能不能领先西洋得靠他们。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固然要紧,眼下时不我待,先请夷人帮着干活也行啊。”
林海摇头道:“你们这般胡闹实在不妥。”
贾琮道:“先生,你不知道,这些都是能人。纵不能为我所用,也得关着不许放回去。虽说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与曹操而言,总比他在刘备营中计谋多端坑自家的好。”
林海想了想道:“既这么着,只好生待他们。”
贾琮道:“翼之已给环哥哥去信了,让他在荣国府的家生子里头挑些模样俏丽性情温柔的丫头送来。温柔乡英雄冢,日子长了慢慢总能感化些。”
林海听着也有理,便罢了。
承天府新有趣的事儿实在多,贾敘秦三姑连着转悠了数日、日日惊叹。
晋江在旁笑道:“大佳腊虽远些,三爷说来日那里才是省府。房屋道路齐齐整整,建得好快。路也通畅,一溜儿的水泥马路,好宽敞平整。五老爷五太太可要去瞧瞧?”
惜春道:“依我说最有趣的是大姐姐那里。各色古怪的机器仪器,好玩的东西一件件出来。”
林黛玉道:“过几日领你们去看承天港。那儿是军港,寻常人还不给进去呢。”
秦三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本得了司徒磐之命往琼州查看霍晟在做什么,不想才一出京便让贾敘拐跑了。如今家人也见了、祖坟也拜了、贾赦命王熙凤操持他二人的婚事她也不留听见了,差事总不能平白的就没了!她早知道霍晟在琼州厉兵秣马预备上东瀛抢劫去,只是也得给司徒磐个信儿不是?不然岂不要惹他疑心?贾家在台湾藏了这么多东西,让他知道了可了不得。遂问贾敘道:“要不要先去琼州一趟?”
贾敘道:“咱们就别去了。琮儿要过去一趟,将那日同卫若蘅的话再同霍晟说一回。”
秦三姑思忖半日,道:“我还是得去。燕王在琼州本有探子,只是触不到机密罢了。”
贾敘道:“既然触不到机密,哪里就触得到你?”
秦三姑苦笑道:“自然会与我联络。只当是点卯,总得去一趟。我想着,既是霍晟要去东瀛打仗,也不过是这会子暂且没人知道罢了,等他们打完了自然天下皆知,如今只瞒过这阵子便好。再有,我从前与这些人熟络,燕王只怕会命我留在琼州。”
贾敘想了想:“要你留在琼州也不难,娄氏再加一把力气便好。”
秦三姑忽然瞧着贾敘道:“王妃身边是不是也有你的人?”
“有。”贾敘含笑道,“娄氏从前还算聪明,我的人派不上什么用场。自打司徒岧死了,她便好撺掇的紧。”
秦三姑皱眉道:“也不知他是谁杀的。”她脑中一念闪过,蓦然道,“该不会是你吧。”
贾敘随口道:“自然是我。她打我的女人,我打她的儿子,不是公平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