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做梦,怎么稀里糊涂地……梦见了年轻时候的母亲?
冯莲见女儿不搭理她,还以为她是真的倔下了脾气,心里恨上了她。她又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
“毕竟也是打小订下的婚事,说推就推你爸也不好做……人家父母可是你爸的上司哩!”
赵兰香的额头一痛,终于正视起母亲的碎碎叨叨,赶紧爬了起来。
她眼尖地发现了桌上的日历,1976年,4月16日。
赵兰香心里大骇,震惊得久久都不能回过来。
“妈,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冯莲看着养了十七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如今一幅病恹恹的模样,还这样细声软语哀求着她,饶是她也忍不住心软了,硬不下心肠再逼孩子。
赵兰香在震惊中回过了来,她回到了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她看上了又高又酷的兵哥哥蒋建军,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怎么让蒋建军接受她,自然不肯答应父母给订下的亲事。
也是在这一年,她终于死缠着他结婚了。
可惜蒋建军心底的人不是她,赵兰香接二连三地流掉了两个孩子,最后冷了心,清醒过来跟蒋建军离了婚。
赵兰香看着桌子里盛满的营养品,蒋建军这段时间负伤住院了,这些都是她买来给他补身体的。
赵兰香眼里划过一丝凉意,好在她回来的时间点早,否则再晚个半年,这辈子又搭上了那个渣,她会气得死不瞑目的。
蒋建军是她的前夫,也是离开了他,她才有幸碰见了贺松柏。
但现在不是纠结蒋建军的时机,赵兰香记得,就是在这两年老男人失手把人打死了,被关进了监狱!
她把麦乳精、蜂蜜、奶粉全都收到行李袋里,又装了几件衣服。
她要赶紧去找那个老男人!
……
赵家的父母得知女儿趁着自己不防备,自愿报名了“上山下乡”,已经回天无力了。
既然下了乡,赵兰香跟曾行长家公子的婚事也意味着泡汤了。
赵永庆差点气得吃不下饭,黑沉着一张脸,教训她:
“你是嫌翅膀硬了,我们管不着你了是吗?”
冯莲有点伤心,一边帮女儿收拾着行李,一边碎碎念:“你爸好不容易让你躲过这次征召,你偏还主动去报了。我的妞妞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干得动农活吗?”
赵兰香看着关心她的父母,心里流过一阵暖。
“下乡是件光荣的事啊,家家适龄的青年几乎都下乡去了,偏我呆在家里,爸脸上也没光。”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绝对不给你们丢脸。”
赵永庆看着自个儿一脸坚定的女儿,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让她去吃吃苦也好。整天被她亲娘惯得都不像样!
在他看来,下乡如果能磨练磨练女儿的意志不失为一件好事。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疏通一下关系,把女儿分配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你哭啥哭,抓紧时间给她收拾收拾行李才是正经事。”
赵永庆黑着脸瞪了妻子一眼。
他转而对女儿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以后最好不要发电报回来诉苦,我跟你妈手没伸得那么长!”
小虎子蹦蹦哒哒地跑到姐姐的身边,抱着她大腿,眼泪要掉不地掉蓄在眼眶里,抬头望着她抽泣,“大妞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赵兰香把弟弟抱了起来,亲了一口,“是啊。”
小虎子埋进了她的脖子里,嗷嗷地哭起鼻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