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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不!皇上!有人陷害微臣!微臣箱子里只有一些贪得的银两,绝无龙袍啊!”

董文成不敢置信箱中之物,著急的解释。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会让人以为欲盖弥彰。

“董文成,朕一直念你是三朝老臣,对你也是多加厚待。没想到你竟然私自藏龙袍,准备谋朝篡位!”

“不!微臣冤枉!微臣冤枉!”

“来人,押入死牢!”

“冤枉啊,微臣冤枉啊!皇上,微臣是冤枉的……”

董文成的喊冤声渐行渐远,而他的爪牙此刻也是心惊胆颤。

赢纣冷冷的看著殿下跪著的人,耳边传来的是赢不讳一一细数多人的罪行。

董文成的爪牙一个个除掉,而赢纣眼中的yīn鸷依旧未消除。

“方士儒,虽然你等今日大殿喧哗,不过朕念及你们也是忠心护主,不做追究。”

相对於董文成的严苛,对待方士儒他们却换了一种大度的语气。

“谢陛下,陛下圣明。”

殿下的高呼,赢纣只是冷笑。

除掉了董文成,也赢得了方士儒等人的忠心,果然是一石二鸟。

殿下的赢不讳终於明白了主子为何让众人误会他和云洛羽,原来主子早已有了计量。

方士儒等人必须重用,自他们征讨开始,便是重武轻文。而云国不同,云国一向都是重文轻武。

云歌遥最终亡国是因为重文轻武,只是因为身在乱世,不可偏安。

但如今大厉不同,已定都的大厉需要的是稳定,要的是方士儒等人效仿效忠云国一般的效忠大厉。

“方士儒,朕封你为丞相,辅佐朕治理大厉。”

“臣谢恩遵旨。”

赢纣用他的计谋,让原云国的文臣对自己俯首称臣。

只是,除掉了不安定的朝政,他却知道,想必太後不会那麽轻易的让自己除掉董文成。

☆、o9 亡国奴 9

朝堂发生的巨变不止传到了身在离都的太後耳中,同样也传到了飞羽宫内。

难得会出现在洛羽面前的云焰将朝中发生的一切细细告知,却不知面向湖面的洛羽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直到云焰离去後许久,洛羽才抬起头望著那一片天空。

“羽儿,你说赢纣和哥哥,谁更适合当皇帝?”

云歌遥坐在草地上,午後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而洛羽则是枕著他的腿,双眸闭合。

“哥哥为何这麽问?”

她不懂,为何云歌遥要如此问。谁适合当皇上重要吗?

“云国虽好,我却只能让它偏安於一隅。而赢纣却让离国成了鼎盛之国,只怕将来云国也只能被他蚕食。”

一直闭著眼的洛羽张开眼,看著头顶那张略带愁容的俊颜。

“哥哥,也许身在乱世,只有赢纣有能力一统天下。不过,若是永享太平,也只有哥哥可以做到。你看,这麽多年,云国虽然偏安,却歌舞升平国富民饶。”

面对她的笑颜,云歌遥只是笑了笑。

翻了个身,侧身面对湖面,她的眼中却多了一些担忧。

只是,她未曾想到,那麽快当年的担忧一一实现。

“哥哥,若你不是云歌遥,我不是云洛羽,该有多好?”

他们,抛不开云国的责任,卸不去头上的身份,只能成为云国的守护。

突然,她想走出飞羽宫,去看一看哥哥曾经守护的皇宫。想去看一看,她和哥哥一起守护的那片天空,是否还在。

“燕儿,你去请示一下陛下,我是否可以入夜之後在宫中四处走走。”

那时,她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也不会有人打扰她。

“是。”

洛羽将目光再一次回到天空中,连燕儿何时又回来了都不知道。

“公主,陛下同意了。”

她不知道公主是否有听到,很多时候,她们都觉得公主只是身体活著,但灵魂已随著国主的仙逝而离开。

她们想要劝公主看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公主和国主的感情,她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整个皇宫,整个云国,都知道。

只是,公主放不开血缘的束缚,而国主放不开公主的束缚,最终连给公主一个告诉国主的机会都不曾有。

入夜之後,有些微凉,可洛羽完全不在乎,只带了云燕和云雀二人,沿著熟悉的宫道走至了金銮殿。

熟悉的金銮殿,熟悉的台阶,熟悉的琉璃石,却没有了那个对著自己微笑的人。

指尖抚著金色的龙头,却是如此冰冷。

“呀,哥哥,你做什麽!”

她惊叫,被云歌遥放置於椅子上。

“小丫头,你不是一直好坐龙椅是什麽感觉吗?如今,你看,你坐上了。”

闻言,她才发现自己坐在龙椅上。扭动了身子,手扶扶手,一脸的严肃。

“咳咳,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小丫头,玩什麽呐。”

云歌遥笑著揉了揉她的头,对她的行为却是放纵。

“哼,一点都不好玩!还以为这龙椅有多麽舒服,让那麽多人你争我夺的,原来一点都不好玩。”

带著孩子气的抱怨,却惹来云歌遥的轻笑。

“哥哥,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你欺负我,看招!”

闻言,云歌遥笑著跑开,惹来她的追逐。

“哥哥别跑,给我站住!”

“哈哈哈,我又不是傻子,站著被你打吗?”

金銮殿的笑闹,如今只剩下寂寥。

“哥哥……”

环顾四周,依旧金碧辉煌,依旧如此庄严,可是却少了那一份温柔。

她的哥哥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而赢纣不一样,他是明君,却也是暴君。或许,只有如此的人,才能得天下吧。

拾级而下,裙摆消失在金銮殿内,再一次恢复了寂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是想要找到什麽吗?

整个皇宫已经没有了她熟悉的东西,原本那些带著温柔的东西,早已换上了冰冷。

御花园中的花儿,没有了曾经的繁花锦簇,只剩下凋谢枝头的寒冷。

璀璨的琉璃瓦,失去了暖暖的光芒,只剩下刺眼的冰刃。

“哥哥,你每天下朝之後都去哪里呢?”

她歪著头,看著云歌遥。

“当然是去御书房啊,每天哥哥都要处理政务。”

“哦。”

她失望的垂下头,拨弄著xong口的玉佩。

云歌遥看著她,眉目流转间,轻轻开口。

“那,羽儿,愿不愿意每日到御书房来看哥哥呢?哥哥每天处理政务都好累,如果羽儿来的话,哥哥一定会忘记疲倦的。”

闻言,她惊喜的抬起头。

“真的吗?哥哥你没骗我?”

得到了他的点头,她开心的笑了。

云歌遥轻抚她的脸颊,笑著她的太过容易的满足。

羽儿,你可知道,哥哥愿意每天都见到你,日出到日落,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看不厌。

不知何时,她已走到一处门前。

“公主,我们回去吧?”

云雀不忍再见到主子脸上的伤怀,没走过一个地方,她脸上伤痛便多上一分。

洛羽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知道那里是御书房,她知道自己不该上前。

可是,她真的想看看,想去看看曾经一直陪著云歌遥呆著的地方。

门口的侍卫没有阻止她,因为他们曾是云国人,因为他们也曾如此每天看著公主来找国主,与国主嬉笑。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而洛羽却只是站在外面静静的看著。

“公主,回去吧?”

这一次,是云燕开了口。

洛羽点了点头,有些眷恋的最後看了一眼御书房。

却见灯火之中,一道模糊的影子起身。

“哥哥……还未出来吗?”

“公主,这几日前方战事急迫,所以……”

她看了一眼出声的云火,知道哥哥此刻应该是心急如焚的。

“公主,臣先送您回去吧。”

她颔首,知道此刻不该打扰。转身那一霎那,她突然看到了一道人影在屋内起身,门被打开。

“哥哥!”

不顾一切的上前,第一次逾越的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门内,没有熟悉的笑颜,有的是几张陌生惊诧的容颜。

“公主!”

云燕和云雀上前,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之下先给赢纣行礼。

推门的手停止在那里,她有些木然的发现,自己又开始幻想了。

她难道还以为,会有人轻轻将扑入门内的她抱住吗?

她以为,还有人会唤著傻妹妹,然後将她一起带入书房内吗?

为何,直到如今她还认不清?

☆、1o 亡国奴 1o

“不知公主深夜造访,是否有事?”

赢纣收起了乍见洛羽的讶异,冷静的开口。

他的话,换来的是洛羽的苦笑。缓缓地收回手,她知道自己僭越了,也知道自己无话可说。

“洛羽僭越了,请陛下原谅。”

她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但是,她却挪不开步子,她想要到御书房看看,想要看看这里是否还和曾经一样。

“若公主有事,可进来说。”

她明知道该离开,却还是顺从的走入了书房内。

云燕和云雀见此,只能轻轻地合上了门,也将她们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

“公主,请坐。”

一旁的赢不讳恭敬的为洛羽搬来了椅子,让她可以落座。

“谢谢。”

她向赢不讳说,也是想赢纣说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定恨透了他们,因为他们害死了她哥哥,也让她沦落为亡国公主。

可是,就连云燕和云雀都无法理解,她其实不恨任何人。

她早已看透,会得天下的不会是哥哥,哥哥从来不曾想要争夺天下。

适合一统天下的是赢纣,只有他才能让天下安定。

她献上玉玺,只是不做徒劳的挣扎,也不想再牺牲任何人。

若是哥哥没死,她想她真的会更加感激赢纣,那般她便可与哥哥离开云国,离开尘世。

“公主深夜造访,不知是否也为了旱灾洪灾之事?”

赢纣知道她今夜请求夜游皇宫,也允许了她的请求,但她突然出现在御书房,能想到的事情,该也只是洛多日的旱灾和多地的洪灾。

“旱灾?洪灾?”

终於,洛羽有了一些反应。

“难道公主不知道,洛已连续两个月未曾降雨,而大厉多地却是洪灾泛滥。难道公主今日,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赢不讳也同样的疑惑,他以为她是知道的。

闻言,洛羽眼中布满了惊诧。

“不可能,洛从不会干旱。”

洛一向雨水充沛,多年来一直润泽著整个云国。云国从未有过洪灾和旱灾。

“公主,如今不止洛,整个云都已有整整两个月未曾降雨,相信公主在宫内也未曾看到下雨吧?而与云都不同,大厉多地却是洪灾泛滥。”

“公主!”

等赵樊城说罢,洛羽只觉有些晕眩,云燕云雀见状立刻上前将她扶住。

的确,她已有许久许久未曾见过下雨了,连她园子中的花儿也是不断需要灌溉。

“哥哥,为何云国从来没有干旱和洪水呢?”

她不解的问云歌遥,因此她从史书上知道,其他国家每年都会受到灾害。

“因为有你啊。”

云歌遥笑著看著她,将她手中的书本抽走。

“我?”

她不解,她什麽都没做,和天灾有什麽关系呢?

“因为我的羽儿有力,天上的看到羽儿每天这麽开开心心的,就知道云国一定是个很快乐的国家。所以,天上的也舍不得让如此的羽儿不开心呀。”

她知道,云歌遥又是在哄她。可是,她依旧很开心。

“哥哥不怕,因为羽儿有力,如果天上的真的降灾,羽儿就命令他们不准!”

扬了扬手中的玉镯,她一脸的得意。

云歌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中有著坚定。

“羽儿,答应哥哥,无论如何都要使用你的力量。相信哥哥,哥哥会永远让云国没有灾害。所以,羽儿也千万不能伤害自己。”

“那如果哥哥一直保护云国的话,妹妹就不和你争啦。”

她笑嘻嘻的拉著云歌遥的手,惹来云歌遥的宠溺一笑。

眼见著洛羽身子微微颤抖,赢纣本欲上前,却突然止住步子。微皱眉头,他再次回到了桌案前。

稳住了自己,指尖轻抚著手腕上冰冷的玉镯。

“那……没有办法吗?”

从未遭受过如此天灾的子民,此刻该有多麽焦急。云都的子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干旱。干涸的土地,如何养育那些善良的子民?

“云都已将所有的存粮拿出来应急,而多地的洪灾虽然加派人手日夜筑造堤坝,但只怕撑不了多久。若是云都再不降雨,而多地的降雨再不停止,只怕大厉初初的稳定又将动荡。”

霍相如叹息,也是一脸的愁容。

赢纣只是轻叩桌案,对於多地呈上来的折子也无暇多看。

多年来,他杀戮多国只为了如今的一统,但如今却被指他的杀戮引来了天灾。

愚钝的子民哪里知道天灾从不是人为的,只是又有谁能够平息流言蜚语。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寂,或许是太过於烦扰,所以才让他们对著一个亡国公主说了那麽多不该她知晓的事情。

“陛下,既然您有国事,洛羽不敢打扰。”

洛羽起身,在赢纣的默许下退出了御书房。

回到了飞羽宫,看著满园的繁花,她这才注意到,这麽多时日未曾下雨,为何湖面未曾退下,繁花依旧如此美丽。

“雀儿,为何我的宫中一切都未曾改变?”

她想起来方才御花园中的凋零,与自己宫中的一切俨然成了对比。

“这……奴婢不知。”

或许正是因为一切正常,所以让她们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过干旱。

依旧是白日,而她依旧坐於湖边,未曾降雨,听闻灾情没有任何改善。

靠在树干上,她已无心拨弦。

“公主,陛下来了。”

她还是洛羽,听不到看不到,似乎永远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赢纣对此早已习惯,却依旧容忍著她的放肆。

走至她的面前,同样是换不到她的注意。

从袖中拿出一物,伸至她的面前,那块罂粟花形玉佩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终於,洛羽有些回,在看到他掌心之物时,有著不敢置信,直至最後一把夺过。

“玉佩……为何……”

抚著那熟悉的纹路,她有著惊讶有著欢喜有著疑惑。

“那日无意拾得,见上面刻有你的名字,国事繁忙今日看到才记起。”

他本想利用玉佩让方士儒他们误以为她与自己的关系,也引出董文成,没料到一切全不费功夫。既然如此,此物已对他毫无用处,自然是物归原主。

“谢谢……”

已不知道是激动亦或是伤心,她笑著却流著泪,看著玉佩却对著他道谢。

对於她的这种欣喜,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情绪。

他的世界里,只有争夺,杀戮和皇权,从不曾有任何得到的喜悦。

或许因此,让他产生了好,也让他带著疑惑的看著她。

失而复得,让洛羽万分感激赢纣,她以为此生已与云歌遥决绝。

“谢谢你。”

抬首,这麽多月以来,洛羽终於露出了属於曾经的她欢喜的笑颜。

她的眼中还含著泪,可她嘴角的笑发自内心。

赢纣只是这麽看著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失而复得的快乐。

她的眼中,纯净如那一池湖水,明明同样是皇室中人,却平静的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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