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在武宁节度使6仲麾下效力,后被调入新军营,负责训练新兵。遇到沈盼那天,正是6仲前来检阅的日子。而6仲不顾非议,竟将外甥女沈盼一道带了来,引得众人一阵侧目。苏曜也在心里腹诽过。虽然6仲一向不拘小节,可是把女子带入军营未免太过份了些——即使那是他的外甥女。
不过苏曜那时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投注在沈盼身上。一来沈盼那日衣着朴素,又以帷帽遮面,且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最初的惊讶之后也没有太吸引人的地方;二来那一天有比6仲亲眷更值得关注的人物出现——身兼小朝廷宰相及兵马大元帅的王守。
王守本是宣武节度使,自从扶持陈留王即位,他就频频插手河南道其他藩镇的事务。去年他假借新帝之名罢黜了义成节度使,将其治下数州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一跃成为河南霸主。徐州训练新军的消息他亦有听闻,一早就知会6仲,说新君会派使者前来观察军容。谁料成军之日,出现的使者竟是王守本人。
显然王守来徐州的目的不仅仅为了观察军容。那天王守还带了数百宣武牙兵。6仲检阅新军时,他提出双方各出一百人对阵。徐州新军刚成,战斗经验并不充足,显然不是宣武精锐的对手,很快就在对战中显出劣势。恰在新军露出疲态、王守一脸得色之际,徐州军中冲出十余骑,猛然突入宣武阵中。当先一人手执长刀,反手一挥,用刀柄击落了正在指挥的宣武牙将。
那个人正是苏曜。
主将落败,宣武牙兵顿时乱了阵脚,气势一泄千里。徐州军趁势追击,竟然打败了有赫赫威名的宣武精兵。王守始料未及,当场黑脸,拂袖而去。
那时的苏曜是希望能得到6仲赏识的。然而结果却是苏曜在两三日后接到命令,调他到使府担任私兵。内宅私兵承担的多是护卫节度使宅院的职责,虽然属于节度使亲兵,可是对于一心想在战场立功的苏曜来说,并不是最理想的去处。
“队正既然寻求战功,何不北上?”记得他第一次和沈盼交谈时,她这样说。
其时她坐在花架下碾茶。容貌秀丽的少女,转动茶碾时的姿态娴熟而优雅。微微低头的姿态引出一段白晳柔美的颈项,很是赏心悦目。只是她谈论的话题与这恬静场景极不相配。
“北上?”苏曜有些疑惑。
他在6仲麾下一直不得重用。调任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另寻出路。就在离开徐州的前夕,他在6仲府中偶然遇见了沈盼。
沈盼认出他是在校场擒下对方主将之人,主动与他攀谈,然后又邀他品茗。因为沈盼与6仲颇为亲近,在她烹煮茶汤时,苏曜忍不住向她述说了自己的困惑。
可惜沈盼并不完全清楚6仲和王守之间的关系,所以就连她也看不懂6仲的用意:“即使如我这般不通兵事的人,都能看出那日徐州新军并不是宣武牙兵的对手。新军能够取胜,完全是队正把握时机,率众强行突破、击下对方什将之故。我很难相信阿舅会忽略队正这样的良将。”
“也许是因为徐州根本不可能发生战事,所以某毫无用武之地。”苏曜有些灰心。
河南道诸镇都已臣服于王守,6仲又向来没有野心,苏曜看不出战争发生的可能。
沈盼微微苦笑:“苏队正未免太好战了些。”
“某是武夫,没有军功无法晋升。”
这是实话。沈盼点点头,对他表示理解。然后她就对苏曜提出了北上的建议。
“队正不是说了么,”看出苏曜的疑惑,她婉言解释,“没有战功无法出头。现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