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步点点头,抬脚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轻音一下子抬起头向他看过来。
“殿下怎么不用膳?”冰凉的手贴上轻音的半边脸颊:“奴才伺候您沐浴吧。”轻音拍开卫步的手,看到他的手背上立马出现一个清晰的红印,有些心虚,快速地垂下头。
“你是皇上了。”
“我父皇杀了你全家。”
“我又使唤了你这么多年。”
卫步站在原地细细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
“你也把皇姐和皇祖母她们赶走了。”
“我们是仇人!”
重新看向卫步的眼睛红红的。
卫步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嬷嬷就走了进来,动作轻柔地给轻音洗漱一番,哄着她睡着了。
从这晚以后,连着三天轻音都没有在别院看到卫步了,她不知道卫步把她软禁在这里要干什么,只能承受着。
别院里的饭菜也不好,比不上宫中十之一二,身边伺候的还是安福和嬷嬷。别院里也有一些陌生的下人,有时候轻音能听到她们背后在议论她,就像在宫中一样,说她的坏话。
不同的是,在宫中当着她的面没有宫女敢欺负她,她可以随意处置那些人,现在,她终于认清到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没有卫步给她的这一切,她或许连别院里随随便便的一个粗使丫鬟都不如。
可是她和卫步明明是仇人。
安福护着她,听到有丫鬟嚼舌根子,立马狠狠地教训那些丫鬟给轻音出气。
卫步久久没有回来,似乎是把轻音给忘了,又让那些怀恨在心的丫鬟蠢蠢欲动,更加不拿正眼看轻音。
“唉,小姐,不是奴才我说您,您到底和大人怎么了?那晚您将大人赶出来了?大人都好多天没回来了。”因为卫步尚未登基,所以安福只唤他大人。
轻音低着头不说话。
安福知道轻音在宫里没人教导,不同世事,可自己既然在她身边伺候着,就得为她着想也为他自己考虑。
“您看看大人对您多好,专门立了个院子给您住,现在身份不同了,依然伺候您上上下下。您怎么就看不透呢,大人心里把您看得多重啊!”安福没说,就轻音以往的坏脾气,把卫步这个小奴才欺负得够呛,现在人家得势了,不计较恩怨,这得对宠着她啊,由着她来。
可偏偏轻音又不知事,伤了他的人。人心最是脆弱,有朝一日伤透了,便是女娲在世,也修补不回来。
殊不知,正是因为卫步像往常一样对她,她才更难受,更不知所措。
明明他们是仇人。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对她那么好呢?
第十日的上午,卫步终于回来了。
轻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去,实际上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卫步。
魏步。
卫步没进屋,照例问了安福这几日的情况,安福如实地回答,末了又加上一句:“别院里好些个丫鬟背后里嚼舌根,嚼到小姐面前了。这几日小姐也没怎么吃东西,奴才看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别院里的膳食却是比不得宫里头那般精致。”
“记清楚是那些人,发卖了。”卫步朝着紧闭的房门走过去。
伸手将轻音从被子里揪了出来,就看到她通红的双目和鼻头。
卫步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眼泪。
“殿下怎么哭了?”
轻音揪着被子,“我不是公主了,你不必这么称呼我。”
卫步摸了摸她被枕头蹭得散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