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租来的房子里,关上了门,顾晓晓从袖子里拿出两块酥油饼,一人分了一块。笑眯眯的说:“我在圣光教会找了工作。花儿明天到慈幼堂去,大旺也别去做人力车夫了,明天到小学堂旁听,学些算术和语文吧。”
“啊,要学习去啊,婶儿,我真不是那儿块料,还是让我干活赚钱吧。”杨大旺挠挠头。苦恼的说。
顾晓晓白了他一眼,为花儿拂去嘴边的饼屑:“没有人天生是什么料。又没让你考状元去,你不是想赚钱么,连账都不会算怎么赚钱。”
杨大旺呃了一声,觉得婶娘说的很有道理,但他随后又迟疑了:“可是念书要花很多钱,要不我先赚钱,等赚够了再念书。”
他能想到省钱这块儿,顾晓晓很欣慰,这一路来的指导没白费,杨大旺心眼儿很实在。
“钱上你们俩别担心,我在教会一个月能赚二十个银元。“
“二十个?小婶儿,会不会太累了,你身体能受的了么。我力气可大了,也能赚钱,您别太累。”杨大旺惊喜之后,头一件事儿就是关心顾晓晓会不会太累,将胳膊铁塔似的拱起秀起了自己的肌肉。
杨大旺是知道小婶娘绣活儿做的好,以前在镇上,县城里许多有钱人家的太太出钱雇小婶子去做绣活,但那时一个月也就几个银元。
现在一个月二十个银元,杨大旺担心小婶子接的绣活儿太多,熬坏了眼睛亏了身子,这就划不来了,他希望小婶子能健健康康的,她是他除了娘亲之外,最佩服的人了。
“傻孩子,听我的,明天开始到课堂上学学算术和国文,我和你一起学习,不会的可以请教我。”
前半段话杨大旺听到了心里,后半段他明显有些不信,小婶子没念过书他可是清楚的。好歹他还在学堂中跟着溜过两年,多少有点儿基础在。
不过婶娘既然有心思学,杨大旺也不会再说什么,也许婶娘就是那么厉害呢。这一路来,婶娘把他们仨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他这一路都没操过心。
花儿坐在床沿上翘着腿,两人说完了,她才怯怯的插了嘴:“娘,我要跟你在一起,花儿不要一个人。”
她不懂慈幼堂是什么,但花儿知道,她想和娘在一起不愿分开。
顾晓晓蹲下身子,双手扶住花儿的肩膀认真的说:“咱们要交房租要吃饭买东西,娘得出去赚钱才行。娘保证,明天接送花儿上下学好不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花儿不乐意和顾晓晓分开是惯性,听她谆谆善诱后,默默的点点头,伸出了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娘跟花儿拉钩。”
第二天一大早,顾晓晓带着花儿和杨大旺去了仙遥路圣光天主教会。她和燕修女协商之后,她很爽快的同意杨大洋在教会中半工半读,平时上课,教堂有需要时帮忙干活。
教堂独有的肃穆祥和气氛,让杨大旺有些拘束,尤其教堂信众以女子居多,他连头都不敢乱抬了。顾晓晓将杨大旺送到了圣光小学中四年级中,他瞧着满屋子都比自己小的男孩儿女孩儿,扯着衣角说:“婶儿,我年纪太大了,坐在教室里不太像话。“
顾晓晓伸手拍了杨大旺的脑门儿,训斥他:“直到这样就该好好学,当初让你进学堂时,怎么不想着像话了。”
杨大旺无奈的坐到了教室里,在一干比他年纪小上许多的孩子们打量的目光中,双腿并拢表情严肃,余光打量着教室内的布置。
这和他在玉清镇念的学堂是大不一样的,老师授课用的是叫粉笔的各种颜色的小圆柱体,同学们年纪虽小,但一个个听讲十分认真,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逃课。
教授他们算术的女老师十分和气,留着齐耳短发,年纪就比他小婶儿大个几岁,女先生特意走下讲台询问了杨大旺的进度,又出题考了他。
杨大旺脸红的快要滴出红墨水儿来,女先生出的题,他都似曾相识,却一道也不会做,在班上小同窗们的诧异下,他真想挖个地缝跳进去。
女先生人极好,见杨大旺做不出来,柔声安慰:“大旺同学别紧张,不会的地方可以问老师,以后叫我宋老师就好了。”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到了正式上课时间,宋先生特地让杨大旺上台做了自我介绍。他由于紧张说的磕磕绊绊的,但底下小同窗们仍然热烈鼓掌,让他脸上红晕稍微褪了些。
顾晓晓正式上班第一天,度过的非常顺利,她以前学钢琴不过本着艺不压身的念头,学了几年,在这里派上用场,让她十分感慨。
至于美术课,无论国画还是西洋画,顾晓晓信手拈来,绝无半点滞涩感,她又教的低年级,画的都是一些极简单的风物。
等下完课后,顾晓晓和杨大旺打了声招呼,先到慈幼堂接花儿去了。
她这一天最担心的就是花儿,忧心她是否能习惯慈幼堂的生活。见到花儿时,她正在给洋娃娃打扮穿衣服,和两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坐在一起,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花儿胆子小,鲜少和陌生小朋友玩儿的这么愉快,顾晓晓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到了教室内。
花儿注意到了顾晓晓,将洋娃娃放下,开心的跑了过来,脆生生的叫到:“娘,花儿想你了。”
带孩子的保姆放心手头活走了过来,由衷的夸赞到:“你家的孩子很乖巧,没哭多久就和小朋友玩儿起来了。她很聪明,会给洋娃娃穿衣服,还想用纸给她剪衣裳。”
谁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顾晓晓摸了摸花儿的脑袋,鼓励她:“快说谢谢老师夸奖,和老师再见。”
花儿依样画葫芦,眼亮晶晶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