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裝成男子,又是在肩上缝假肩垫,又是在脚底装鞋垫,全身上下可谓全副武装,连女子每月必来的葵水也被靳帝赐了汤药,可延后数月……
想到此处,叶秋嬗眸光转暗。那抑制女子葵水的药必是极阴毒的,靳帝为了补偿她特地赏下一瓶子的解毒药。而她在服用阴毒汤药时并未有任何抵触,兴许是对靳帝的所作所为已习以为常了。
于江山社稷而言,他诚然是个文韬武略皆属上乘的好帝王,但于她个人而言,却不是个好的上级。若能选择的话,她不愿效忠于靳帝。
可惜她并没有选择的资格……
叶秋嬗再次轻叹,裹着外衣直接躺到睡塌上。
这一月来,她没了茉香和冯妈妈的伺候,也照样能将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此一想,在叶府被娇养的日子恍如隔世一般……
想着想着便入了梦乡……
……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秋嬗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脸颊,脊背顿起一身冷汗。
蹭地坐起身,四周一片漆黑,狂风吹起帐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还身处大漠之中……
不消片刻,外头便传来杂乱的呼喊声——“起黄毛风了!快收拾行李,往风暴外圈撤!”
叶秋嬗听得浑身一况再做打算。还有咱们的骆驼万不可丢了,你现在去牵过来,我们再一道走。”
那禁卫色急躁:“骆驼已经跑了!”
“什么?栓的好好地怎么会跑了,何时跑的?”叶秋嬗大惊。
“就在半夜里,几十头骆驼应是感应到了沙暴,忽然激动失常,挣脱了绳索往南方跑了……我们只拦下十来头,还来不及去追其他的,便狂风大作起来……”
叶秋嬗听得目瞪口呆,竟不知该说动物天性灵敏还是该骂那逽依外使还不如骆驼靠谱了……
时不待人,叶秋嬗立即改了主意,吩咐禁卫除了水和粮食还有兽皮衣,其他一概弃之。剩余的十几头骆驼得拿去驮郡主的嫁妆,千里和亲,若是将嫁妆丢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家齐心协力,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将东西收拾妥当,一行三百余人,浩浩荡荡往南边逃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能依靠着司南辨别方向,周遭风沙叫嚣得越发狂妄,吹得人不可自抑地往后倾倒,叶秋嬗将脸蒙的严严实实,却仍能感觉到无孔不入的沙尘灌进了她的口鼻里,让她几乎快要窒息……
这不是叶秋嬗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却是她第一次感到生不如死的恐惧。这样濒临死亡的痛苦实在太难忍受,仿佛在遭遇凌迟一般,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方向,却还是要麻木地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江海枯竭、天地相合之久,周遭狂啸的风沙逐渐微弱下来,叶秋嬗发觉自己能稍微睁开眼了。
环顾四周,同道而行的人都精疲力竭栽倒在地,有的反应过来,甚至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叶秋嬗取下覆面,抬起头来,目露惊艳,风暴之后,大漠的夜空繁星璀璨,比她以往所见的夜景都要绚丽。仿佛距离天宫近在咫尺,伸手便可摘得天上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