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之后看见了床上李严修命人给他准备的衣服。
啧了一声。
早在八年前就穿腻了的东西,现在再看见竟然丝毫没有新感。然后在下一秒就胡乱生硬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穿什么都一样,我还是我,也只是我。
只是当剪刀在头顶上飞舞,赵宁看见那些在以白色围布为背景之下,飘零纷飞的落发的时候,竟然真的滋生了一丝恍如隔世的错觉。
尤其当一切的‘打理收拾’都结束后,赵宁看着仪容镜里明晃晃的自己。难得的有了哀伤,一点点,并不多。
就像他原本真的以为,再次踏足市的自己一定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甚至呼吸不顺地倒在地上颤抖着喘不上气。
然而没有,都没有。以前书上说,你不放声大哭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痛苦。但切身体会告诉赵宁,当人真正被痛苦湮灭的时候。地球依旧在转,世上仍有人在放声大笑。
这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苦痛而又任何改变,鸟语花香依旧,物是人非仍然。
个体的感情抵达极限,甚至个体毁灭,根本没法给广辽的宇宙带来任何的影响。亦或许,痛苦根本没有极限。毕竟人不可能真的立刻吐血三升,倒地而亡。
生活还在继续。
苦痛会继续,希望与欢乐也会有新的生机。
赵宁略微侧了侧头,镜子里出现了八年前的自己,做出了八年前最常做的那个动作。
历史总是重复,时间有一定的轮回性。
李严修忙完了,派人来通知他去吃饭。
赵宁一直配合度很高,没有吵闹,没有试图违抗或者逃跑,甚至没有殚精竭虑地想要重新联系上李广穆或者季远。
他还扛得住,想看看李严修究竟想玩些什么花样。
再次被带到了刚进门时候来过的那个露天阳台,边沿上的廊灯昏暗无比,李严修孤单地坐在夜色里,赵宁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恐慌的理由和必要。
唯一不正常的是明显被精心布置的那张餐桌上,正中央摆放着的精致烛台。
李严修也换了一套衣服,依旧西装革履,可能唯一的变化是更加人模狗样、风度翩翩了一点。
赵宁再次在他的正对面落座,李严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无比认真的一眼。
“赵宁,离开他吧。”李严修的语调在夏夜的黑暗里像是叹息,那是赵宁并不能理解的忧郁与哀伤。
而赵宁在心里想,这是不是就是某些狗血无逻辑电视剧里的那些豪门家长做派,‘给你x百万,请离开我儿子/女儿’那种。
赵宁控制不了自己的脑洞,然后直愣愣地笑了出来。不带任何嘲讽和不屑,确确实实被逗乐的那种微笑。
有服务工作人员把食物端了上来,打断了这一段偶像剧式的尴尬。
离开他?
他是我的命啊。
怎么可能呢。
他是无价的。
是西餐,非常标准的西餐。楼下甚至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曲,是真人即时拉的现场版。传到二楼露天阳台上的音量刚刚好,又不会有演奏者正站在面前的尴尬感。
赵宁该死的在第一段和弦中,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首曲子的名字。
操。
在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