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为天,李严修更曾是那个给他把天撑起来,让他在那下面醉生梦死得过且过的人。不仅仅提供了十数年的物质生存保障,更对他所有的肆意妄为照单全收。
但他李广穆最终选择了赵宁。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豪车豪宅,甚至同胞兄长,都可以不要。
我只要赵宁。
谁没有谁都不会死,李严修没有他也左不过是少了个米虫和累赘。
但他不能没有赵宁。
‘你以为他知道一切真相后还会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到时候他恨你都来不及,你还想他爱你?’
‘你从小就是个废物,只能躲在我背后混吃等死、浪费生命的废物。’
‘他是谁,他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赵家家主,不把他从坛上拉下来,你以为你能亲吻到他的脚趾头?就凭你?’
‘没有我,没有李家,你拿什么得到他占有他?’
…
他怕‘李严修’这三个字,怕他出现。
却不是怕这个人,而是怕他出现在赵宁面前。
李广穆手上太过用力,导致一颗螺帽被他用手上的扳手旋出了一条裂缝。
是一道细到还不如男人一根头发丝粗的裂痕,对一辆庞大的汽车而言,看起来实在有些微不足道。但他知道,只要上到路上,行驶超过一定速度,就可能瞬间变成为阎王老子的催命符。
那些罗列在书本上被奉为圭皋的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生活里,就全是惨绝人寰的世间惨案。
以此为代价的学费未免过于惨重,所以对渺小的人类而言,还不如一帆风顺地蒙昧无知着。
只可惜李广穆不是赵宁,他想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尽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难耐地撩起短袖下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老老实实又重新用扳手把那颗螺帽拧出来。
先前旋转进去时用的所有力气全成了此刻自己要攻克的阻碍。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式的自讨苦吃。天气酷暑难耐,混杂着浓烈机油味的车间里闷热异常,转眼身上的衣服就全汗湿着黏在了身上。
连呼吸都仿佛受到了阻碍。
但一切外在条件的艰苦,都比不过李广穆此刻心里不可言说的…晦暗翻滚。
其实…
和赵宁厮守缠绵的这将近八个年头,全是他偷来的。
哦,不对,应该是抢来的。
不,确切来说,是骗来的。
嘘,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连赵宁都不知道。也绝绝对对不能让赵宁知道。
‘八年前’和‘当年市’有关的一切,早在那个血雨腥风的晚上,在他心里劈开了一道幽暗的裂缝,每一天每一时,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那道裂缝都在时间的切割下纵向加深…
到今天、此时此刻,早已成了深不见底的万丈之渊。
而更可怕的是,那里面滋生出了可怕的凶残猛兽,总是想探出头来,把他完完全全独占赵宁的这些美好日子给撕碎吞噬掉。
八年是一个什么概念他不知道,他心知肚明的是,这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赵宁是爱他的,一直都爱,这七八年来,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爱他,这毋庸置疑。
但这又怎么样,赵宁必须,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完完全全原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