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天晚上,李广穆吃完晚饭下楼去倒垃圾,在厨房洗碗的赵宁接到了季远的电话。
来电显示依旧是一串未标记的数字,但赵宁知道那是季远。来电铃声让平时最亲近的略微迟疑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先入耳的不是正常式的打招呼确认身份这些人类惯用电话开场白,而是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到赵宁心里有点发毛,才传来对方慵懒地嗓音:“阿宁。”
能把简单的两个字唤成一声叹息的,赵宁也就只碰到过季远一个。那是热带雨林中引人向往的不知名植物,每一丝夺目与耀眼都带着致命的毒,敬而远之方为正道。
死一般的沉默,却谁都没挂断电话。季远是胜券在握,赵宁是无话可说。
门边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李广穆倒完垃圾回来了。赵宁莫名有点心虚,对电话那边撂下句‘见面再说’就匆忙挂了电话。
李广穆把清空的垃圾桶重新放到厨房门边,问道:“谁的电话?”
赵宁在水池里擦碗的手一顿,脑子里转过好几个人名都觉得不对,迟疑了几秒才状似不经意地说:“没谁,以前接的单子的房主,先前还有点没做完,在催我们尽快完工。”
谎要用更多谎言来圆,他也不想欺骗李广穆,但季远的事情本身就处于决不能轻易碰触的高危雷区,稍有不慎眼前的简单平淡就能炸个粉碎。赵宁不愿轻易冒险,最终情感驱动下说了个似是而非。
“哦。”李广穆到另一边水池洗手,顺便把赵宁刚用洗洁精过了一边的碗拿起来在自己这边过清水。
手机在口袋里随着信息提示音短暂震动,赵宁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手上的水拿出来看。
‘明天上午,别墅见。’
赵宁没有回复,立马删除。恍惚觉得自己操控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心虚到了某个极致。
“运营商提示电话费余额不足,明天去交好了。”赵宁怕李广穆问,更怕他不问,极度不安下主动说出口。
又是一个谎。
圆不尽了。一再的欺骗让赵宁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厌弃中,巨大的疲惫感袭来,让他无力招架。
如果有一天,我连他也失去了
放任身体往一边倾斜直至将头抵至李广穆手臂肩胛骨位置,普通情侣间玩闹式的亲昵在赵宁身上却显得不那么平常。李广穆侧头看他,尽量控制这边的手臂不动。
“我来洗,你去休息。”他以为赵宁累了不想洗碗,不会哄人的李广穆只能用一贯的实际行动来宠着赵宁。
赵宁向来打蛇随棍上,看到李广穆又惯着他了不矫情两下就不自在。直接把头在对方肩臂上一阵乱蹭,自己的头发蹭得乱七八糟不说还在李广穆身上短袖袖子给挤上去了。“不是累,就是有点烦。”
李广穆只能停在那等他蹭过瘾,然后看着赵宁顶着前额顶部分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脸不耐地抱怨:“你这肉太硬了,硌人。”
“那是骨头。”李广穆边洗碗边随意辩解,也不在意赵宁无聊的没事找事。
赵宁看到李广穆把剩余的两个碗也拿过去清洗